挖洋芋
母亲瘦成了柴，她的孩子
走上一条不归路
众多的母亲瘦成了麻杆，被放倒
斩断与亲人相连的血脉
从此，相隔不只是天涯
时不时还会听到儿子被人鱼肉的惨叫
只好把所有的伤痛藏在心里
选择隐忍，是她唯一的生存法则
母亲的母亲，她们不求回报
心存感恩，她们知道
纤瘦的身子对于整个大地来说，太过渺小
只要有一点温度，她们仅存的梦想就不会倒下
风来了，在母亲身上肆虐
霜来而复返，丝毫不留情面
雪以王的姿态赏赐人间，给母亲仅存的温暖
2016.12.7
草
那些没被野火烧尽的，仅存的
没被践踏的
它们选择被子一样，盖住大地
活着时立于人世间，死了
倒下去也是褥子一床
一切都是为了给生命一点希冀
搭上一生，到死都不忘出处
生命来自母亲，大地
赏赐，更是为了护住地下的根
即便是立于墙头
随风倒，依旧不忘根本
锁住一方水土不败
2016.12.7
清洁工
微薄的薪水，雄鸡一声吼出来
草一样铺在路上
吸走街道的灰尘，抚去自己的岁月
这些在人间，在天堂，卑微的生命
他们禁不起烈火，禁不起践踏
脚下的疮疤和她们心上的伤痕，没什么两样
拨开云雾见青天，勤劳是姊妹
城市的霓虹照不亮，她们的窘迫
日日拂去尘土，拂不去别人眼睛里的雾
2016.12.7
擎天者
他们是把梯子架入云霄的人
他们是城市的缔造者，他们是黑夜的眼睛
他们有他们的尊严
他们是父亲也是儿子，是丈夫
他们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他们自己说愧对亲人，他们也写诗
他们用画笔描出都市的眼眉
他们被城市视为外来者，还有些许诋毁
他们把钢筋铁骨深深的扎进地心
他们就是一座城市繁华与否的脊梁
他们用血汗换取金钱
他们不需要怜悯，不需要眼光
他们需要翅膀，需要飞翔。他们绝不会失手
他们把命别在裤腰带上，只为挺起胸膛
2016.12.7
老万头
他捡星星捡月亮，从早捡到晚，黎明在背上
黄昏在腰上，把夜晚踩在脚下继续
捡，是他这辈子唯一最熟练的动作
以至于，当他捡到小宝时
平静的和捡起到一个易拉罐没什么分别
他捡到儿子的那天
他说不用再找另一半陪着他一起捡
他弯了半辈子的脊梁挺起来了
他视为掌上明珠的珍宝是有缺陷的玉石
他知道医好兔唇需要太多的钱
他倔强的性格就是不屈服于生活
他只好屈服于他的肾脏，这没有用的物件
他清楚这东西有一个就够用了
他愿意把腰弯的更低一些，才好捡
小宝长成大宝，除了一表人才
除了抽烟喝酒赌博玩女人，别无长处
言传身教，在这里丧失了词性
终于他再也撑不开一片天
他没有为自己撅开三尺三的地坑
和他一起捡生活的老伙计们
为他凑了一副三分厚的薄板板做成匣子
从此以后，那些被他捡过的
星星，月亮，都为他照亮
唯独不见，他视为珍宝，从小宝长成大宝的儿子
那一颗从他腰上取下来的肾，如今过得怎么样
2016.12.8
母亲
1.
五十七年太短暂
生于1954年
卒于2011年，还没活够一甲子
和草一样的人生，终于
和草躺在了一起
分明能听到，来自她身体
皲裂的声音，像当年大夫切掉
孕育我的小房子
生生的去掉房顶，每逢天阴下雨
来自肚子里抽搐的响动
在最后一口气上不来之前，嘱托
儿。做人要以善为本，以慈为根
2.
一脚踏进故土，迎客亭
喜鹊不再，两株白杨孤零零的立着
一颗早已谢顶，看不到生命迹象
可他粗壮的枝干依旧能为故乡，遮风避雨
老屋只剩父亲的咳嗽，依然爽朗
锅台掉皮，柴台倒塌
都是因为一个人，冒疙瘩嘴上一抔黄土
草木葳蕤，多像你年轻时的生命
3.
你走的那年冬天，风在吹，雪在烧
仿佛要把你一生所受的屈辱、折磨、伤痛
通通盖在这纯洁之下
以示你的一生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在你最后一个生日晚宴，你对着
你的娘家人，我的小舅
说你死了一定要葬在我爷爷的脚下
这样一出门就能望见，做饭也方便
妈，你就像知道你的日子不久了
可你临走心里还装着我们这几棵长不大的
刺槐，及你所有亲人，我们硬是让你
在庄背后的雪地里，一个人刨了，三个小时
4.
如今，我跪在你的院子里
双手及额头猛叩，你的大门紧锁
我必须低过，这些日日夜夜，守着你的草
不敢出声，怕惊醒沉睡的你
生前起早贪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你院里的松树，高大，茂盛
仅仅五年光景
它们比在俗世生长的更快
你所生活过的一方净土，养人，也养花草
5.
后来的事都是你不知道的，所有人
他们都给你跪下
他们都是，欠着你的，亏过你的
他们都是一些，心怀愧疚的，人
2016.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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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7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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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7 11:49
发表于 2017-9-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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