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你再回去》
如何使你再回去,在高高的屋檐上
捉住越境的树枝,扯下两片,或者更多新鲜的
月光,而不必滑落在
所有失去方向的夜晚——
如何使你在小路上,像穿过旷野
坐着,躺着,滚着,掉进泥土的陷阱
在稻草堆中,造个暖和的屋子
等一场大雪
如何使你字迹清晰,写下自己的
名字。如何在横撇竖横捺的沟壑中
认出那份,年少的曲折。如何使你再次
含糊的喊出那一声
麻嘛——
如何使你再回去
睡着,被阳光温柔叫醒
就着落叶纷飞
《柚子》
晚上八点后,柚子就半价了,我提着篮子,或者空着手就去买:
有时候它皮薄,肉多,清甜可口
有时候它皮厚,肉少,酸得咧嘴
就会想起童年,它曾挂在那高高的树上
那么高啊,我再努力踮起脚
也偷不着
《属于》
此刻,我走在这条路上
被秋日渐冷的夜色所围困
那些斑驳的刻痕属于红砖,红砖属于
四五十米长的墙壁。依稀的亮光
属于房子、车辆,更远的
也是如此。这一整片的整片
脚下的土地,被我们刮分,冠着共有的名义
只有我头顶的星空,拥有最庞大的辽阔
最汹涌的宁静。最让我嫉妒的是
连那么美的月亮
也是你的,我只能等个好天气
才能喝口汤
《石榴》
洗澡,把衣服扔进洗衣机,走开之后才想起
它已经坏了,在一个很需要它的午后
那天阳光懒懒的,楼顶的风急着赶路
而我,有很多被子,旧衣服,匆忙的时间
没有地方安置。
那就吃石榴吧,把壳掰开
把一粒一粒的鲜红嚼碎,把酸甜吞下去
把它的心吐出来
扔掉
《跳楼机》
从高处下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还能看一看远处的人群
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忽然上升时
血液倒流所产生的压抑和窒息
在那一刻,我仿佛和那些
走上楼顶的人一样
有了非死不可的恐慌
《风景》
在我临摹的诗里
你常常一个人,在湖边取水
木桶沉重,你的衣裙随即被粘湿
你不以为意,只是停下来
弯腰,露出圆润的屁股,将已散开的头发
别到耳鬓,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熟稔
我看到你的耳朵小巧、精致,像刚采摘的
草莓。路旁草的叶子低垂,滑落的露珠
倒映着你的脸,你脸上有
一深一浅的酒窝。风吹过来,你眉眼弯弯
顺手解开胸前的第二粒扣子和,第三粒
然后是,被一阵薄雾遮蔽的
你影影倬倬的,全部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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