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苏哑石 于 2017-12-13 01:38 编辑
外在形式大于内容的探索
——浅析余怒的《蜗牛的痕迹或恋爱史》一诗
◎江苏哑石
在此之前，对于曾被称为“诗歌现象”级诗人余怒的诗作，笔者只是停留在有些印象的层面，并未曾深入学习过，主要原因在于理解上的困难。印象中，大致自1992年开始，余怒即一直致力于另辟蹊径，舍弃原有对某些事物的命名及约定俗成的意义，而用自己的理解重新摆放文字的位置。正如其在《孤独》一诗中所写：“很多东西/没办法称量，我是熊你们是鹦鹉。/我是这头熊我不使用/你们的语言”，以此探寻表达的另一种可能。而他所追求的这种可能是被通常意义遮蔽以外的部分，由此会给人不适应和陌生感。如他所说，“先锋性不是一个流派的写作倾向和风格，而是一种写作精神，它不是集体的，而是个人的。”故，对诗人余怒很像“脱轨”式的、个性化色彩尤为显著的先锋性诗作，若还是运用惯常的思维去理解是困难的。甚至，可以说有时也是徒劳的。也正因如此，让笔者对诗人余怒及其诗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同探险，我热爱那些未知而新鲜的事物，希望能从中获得更多意外的惊喜。
回到具体文本，首先略谈下笔者的阅读感受。至于诗人余怒诗歌写作风格的细微变化，譬如通过其诗作的纵向对比，可知诗人余怒近年的诗作留给读者用于理解的线索相较于以往多了些等等，在此不赘。通读完本诗后给笔者的印象，是诗人分四节描述了一个人在回忆令其刻骨铭心的恋爱经历。首节交代了环境（大房间。“大”，给人以空寂感）、人物（他。“渐渐微弱”，是指生命体征已陷于极度虚弱？），以及事件，即“他”回忆中的过去恋爱过程中一些看似孤立、未知的部分细节，正随着岁月流逝逐渐模糊（熔化），需要仔细分辨。
第二节：能回忆起的是一张不断变化（流淌）的脸，一件青春期做下的遗憾事（青春期霉斑）。他在区别回忆中的这个人为何反差这么大（就如白天和夜晚所穿衣服不一样）。
第三节：忘掉一个人，最彻底的终结办法是死亡。但为爱或是一个人（一只手），而放弃生命（整个身体）并非好办法。因为人的一生，是由时间（钟）和无数经历（声音）构成。
第四节：他在大房间里喃喃自语、语调含混，颠三倒四（曲线中说话），听起来很费力。你听，他在说，如果她也能像蜗牛一样进入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你听：如果我的生活中/爬进一只蜗牛；如果她）。
上述解读可能完全偏离了诗人的本意，同时也是诗人余怒反对的读诗方式。在他看来，“所有审美意义上的阅读都不是解读”，而应是“不带意思预设和解释企图的浸没”。但这首诗让笔者感兴趣的不是这些，而是在于余怒的叙述方式，以及他赋予了词语和句子以超出惯常语义的新意。譬如句子与句子之间似乎并无外在联系，是孤立的，但内部却有一根若隐若无的暗线串连。其次，词语的用法完全颠覆了固有的语言系统意义，试图在将语言从既定规范中重新释放出来，从而提供一种出乎预料，但细想又很贴合的新的内涵。如诗中“微弱”、“熔化”、“流淌”、“青春期霉斑”、“衣服”、“闹钟”、“蜗牛”等词语的运用。此外，即是整首诗给读者营造了巨大的想象空间，极大的增强了诗歌内部的张力。就如诗人余怒自己所说：“好的游戏之作，总是给人几种意思，通过几种意思的交叉、纠缠，使读者仿佛身处迷宫。但迷宫中不是没有路，而是路清晰地在这里（局部很清晰），你满以为你走得出去，可就是走不出去。这就是走迷宫的乐趣所在。”
故，笔者以为，诗人余怒最值得赞许的，莫过于是他在努力打破常规，通过“破坏”原有的思维定式（秩序），同时尝试在叙述方式、词语意义等方面提供另一种迥异于常规的可能性。尽管这种探索相较于“文以载道”的诗写传统而言，在外在形式上的意义或价值可能远大于内容。但这种类似于“脱轨式”的试验，因并无先例参照，往往会给读者造成理解上的不适应，甚至会讥之为语言游戏。这应该也是诗人余怒之所以引起争议的原因之一吧。
笔者对诗人余怒的此类探险持赞许的态度。探险，也是现代汉语新诗发展中的应有之意。况且每个诗人的潜意识里大多都存有探险求新的动机，区别在于各自的侧重点不同而已。其次，针对新诗的写作来说，无论表述方式或语言运用，也即无论外在形式或内容上的突破，都是应予肯定的。因循守旧的结果，诗歌只会是停滞不前。
2017.12.10 晚上 初稿
2017/12/12晚上 修改
2017/12/13晚上 再改
附录：余怒的诗
◎蜗牛的痕迹或恋爱史
在大房间里，他想，他渐渐微弱
一件事的孤立部分，那些未知数，正在
熔化，他辨认并区别
一张流淌着的脸，一块青春期霉斑
他区别两件衣服：白天穿的和
夜晚穿的
把一个人简单化：死亡，为了一只手
而用整个身子表达，这不是好办法
因为闹钟，正是闹钟，构成了钟和声音
他在大房间里，在曲线中说话，听起来
十分费力。你听：如果我的生活中
爬进一只蜗牛；如果她
1995.1
| 
发表于 2017-12-13 01:35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