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断肠人|威宁,一个值得思念的地方(组章)
故乡,在这片高原如此亲切、熟悉。
当我穿过威宁的大街小巷,心里默默吟诵着一首首高原的赞歌。
激荡的岁月在这里堆积,沉淀,直到旧日子朝圣光明;直到坚强的灵魂迎风矗立,站成高原一棵棵伟岸的树;直到身体里滚烫的热血涌动着不屈的雷鸣;直到回忆的火把,点亮高原游子的漫漫归途。
往事的篇章,记录着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威宁,这方敦厚的土地,这方热情的土地,孕育千百年不屈的风骨,洋溢经久不衰的热烈。
在这里,一切失败都可以得到岁月的谅解;
在这里,狂放不羁的心,适时的安静下来,皈依向高原无声的眷恋;
在这里,诗和远方穿梭高原的意境,苍茫的人生演绎绝处逢生的故事;
在这里,勤劳的高原人扫尽心房的尘埃,将风起云涌的生活侍弄得漂漂亮亮,迎接不朽的光明。
无论你是恋家的孩子还是匆匆的过客,行走在高原的怀抱里,所有的仆仆风尘或是满面风霜都可以先于时光抵达梦想的彼岸。
无论来自何方,情归何处,高原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你:威宁,一个让人心生敬畏的地方,一个值得思念的地方。
洋芋,高原人的精魂
坚强质朴的土地,铸造高原结实耐饿的身板。
洋芋,孕育高原人的精魂。
一颗颗固执的种子,在沧桑的旧日子里,舍生取义。
用他坚决果敢的生命,与命运作殊死搏斗,无私奉献,喂养祖祖辈辈誓死铲除的饥饿和贫困。
直到,万家灯火温暖入梦,人间的悲欢明亮起来。
土豆抑或马铃薯。
而我,叫他洋芋。
它象征着高原人坚强不屈的信仰,勤劳质朴的性格。
这也不是“土包子”式的轻蔑。
这样的称呼,更显得自然、熟悉、亲切;
这样的称呼,更像母亲柔情呼唤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称呼,更像高原人呼唤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
这样的称呼,更接近高原历经锤炼,永不放弃的精神内核;
这样的称呼,更能理解高原之魂屹立不倒,反复重生的秘密。
也只有这个岁月沉淀的名字——洋芋,才配得上高原千百年来守护的希望,才配得上高原人一生渴望的幸福。
火腿荞饭,一生割舍不断的牵挂
或许,生活的酸甜苦辣就在就在一碗略带苦涩的荞麦饭里。
或许,人生的百般滋味就在一碗酸酸的酸菜汤中。
凡食火腿荞饭,必饮酸菜汤,这是高原人的绝佳搭配。
他就像一个味觉定位系统,时时提醒远行的游子:
认清明日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荞麦,高原的馈赠。
有了他,苍凉的山山水水才有生生不息的活力;
有了他,历经沧桑的肉体才有活着的证明;
有了他,波涛汹涌的生活和命运的战斗才没有那么残酷;
有了他,漂泊的灵魂才有皈依的方向。
无论时间是否怜悯虔诚祷告的游子,无论梦想是否灿若朝霞,也无论离家多远
那一碗熟悉的味道是高原人一生割舍不断的牵挂。
不吃小粑粑,不算威宁人
不管是否情愿,生活的脚步总在催促着人们不断向前。
不管人生的命运如何流转,故乡的食物总能让我们积蓄前行的力量和勇气。
小粑粑,喂养饥饿的思念。
他就像母亲村口望眼欲穿的呼唤。
无论故事如何演绎,内心深处那熟悉的味道是离家游子一生眷恋的滋味。
荞麦碾粉和水成皮,这皮,浓缩了亲人永不停息的思念,更浓缩了故乡不离不弃的包容。
火腿、竹笋、豆腐、腌菜、葱姜蒜辣,小粑粑,包裹的不止是精心炒制的馅料,更有那一份一生浓得难以淡化的乡愁。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人和食物,比任何时候走得更快,无论脚步如何匆忙,不管聚散悲欢,来得多么不由自主,总有一种味道,每日三餐,提醒着人们:铭记一种味道,思念一个故乡。
吃一口小粑粑,仿佛就获得了整个故乡;
吃一口小粑粑,仿佛就治愈了积压多年的相思;
吃一口小粑粑,仿佛就尝到了母亲用爱烹饪的牵挂。
某些特定的食物永远在记忆的蒸笼上裂变成一生难以忘怀的滋味。
或者,该这样说:
不吃小粑粑,不算威宁人。
凤山寺,放飞思念的翅膀
轮回的梵音,穿越六百年的风雨,经久不息。
参禅悟道的善男信女,放飞思念的翅膀,虔诚皈依。
翻山越岭而来。
涉水离江而来。
徜徉在凤山宽阔包容的胸怀里,邂逅一场悠闲自得的佛事。
燃一段香烟袅袅,执一卷经书,吟诵前世今生不解的尘缘。
让花香鸟语慰藉凡世的碌碌风尘;
让参天古木撑起不屈的脊梁;
让暮鼓晨钟洗礼生活的酸甜苦辣,人生的悲欢离合。
时光慢下来,脚步慢下来,劳碌的灵魂慢下来,风花雪月也慢下来。
沧桑的旧日子在这里打坐,沉淀。
回忆的片段里,有我,有你,有他。
凤山寺的故事,一辈传一辈。
在这里,所有的尔虞我诈,争名夺利都可以得到谅解与救赎。
在这里,清净无尘的梵音,让我们看破尘世的荒唐、无奈与虚幻
也体会到一种比大海更宽阔的胸怀,比天空更辽阔高远的永恒存在。
在这里,我们抛下生活的迷惘,放下生命至高无上的尊贵
静享岁月,精研静虑,明心见性,功德圆满。
眷恋一座湖泊,心牵一个故乡
这颗天使不小心遗落凡间的眼泪,接纳所少悲欢离合,净化多少沉重的苦难。
高原人小心的呵护她,朝圣她,敬畏她。
无论前方的道路崇山峻岭或是荆棘密布,无论梦想是否在冷漠的世界开出灿烂的花朵,也无论漂泊的心多么像迁徙的候鸟,鞠一捧草海的水
洗净肉体的仆仆风尘,踏着坚实的脚步,践行永不言弃的诺言。
驾一叶希望的小舟,去更广阔的天地放飞梦想。
草海,有诗,有远方
更有高原人一生梦之所向,魂之所绕,心之所系的故乡。
在草海,我们不说都市的虚无缥缈,不说人间的哀怨荒唐,亦不说生活的潮起潮落。
我们只说:
生为高原人,死做高原鬼。
眷恋一座湖泊,心牵一个故乡。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5 21:27,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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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卫社|生日之诗
——为自己冬月初九的生日而作
1
在冬的眉眼间,惊醒了我的生命情感的初妆,满目是白色的世界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便认识了寒冷和雪,划过掌心的美好,便依然收藏了洁白
岁月清寒,灵魂里涌动的想望里,我总是愿意在落雪之夜,酙一杯清茶,点上一支烟独坐窗前,轻轻默念
2
依稀静守生命的年轮,践一叶一树情怀,絮一心一世踏莎
如期抵达开启无论念与不念的旅程,感受冷暖,换得痛彻心扉去看透红尘
穿透烟雨,随遇而安是神灵给予的智慧、彻悟、境界、磨练
3
生命的孕育,在冷暖沧桑中,无数生灵轮回上演着各自的细节
生命的继续,在自然法则中,怀揣着缘生缘灭的欣喜、荣辱、高低、贵贱
生命的情怀,在灵魂洗礼中,总是掩饰不了情绪、执念、理性、热情
4
生命入骨透心的涟漪,总是以灿烂的方式绕过沧桑,收藏着生香的情怀,是生命的另一个旅程
世俗的丰盈吹醒微笑着的灵魂,几度回眸惟有沉静的熟悉,才能在得失冥冥中珍惜
满腹梦里花香如痴如醉的诗意,用独有的情愫,张开念与信的默许,眷顾明智的固守着一份安逸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6 16:59 ,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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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炳安|粤菜经舌尖一舔:回味无穷(外二章)
1
粤菜源自远古的百越,煮出的炊烟,离不开汉代饮食的滋味。经意之间,像云层筛选雨水一样,筛选了二千多年,历代的舌头在岭南的饭桌上,把一碟碟民间的菜一遍遍地品尝,最终一舔就舔出弛名中外的粤味特色。
像数豆一样在粤菜谱里能数出五千四百多种,每一种都追求色丶香丶味丶型。
用量精而细,配料多而巧。粤菜在传承传统的菜肴中追求创新,突出鲜丶爽丶嫩丶滑的风味。
乘一艘小艇在珠江里荡漾,追忆荔枝湾河的水上人家,煮出热气腾腾的艇仔粥。
邀几个知己在南国的茶楼叹茶,夹住一只薄皮虾饺,我吃出一种鲜美。
吃一碟顺德肠粉,不用跑到水乡的顺德,在肇庆,我用舌尖就能舔到它的好吃。
把裹蒸的配料与味道调好,煲熟,再吃,会在一个人的唇齿间留香。
在粤菜的饮食文化里,讲究质与味。书写每一道菜式,注重时令,像书法一样将清淡书写在夏秋之间:
清蒸石斑鱼;
将浓郁偏重于冬春的饭桌上:
弄个鱼香茄子煲。
一年四季,活在广东,有吃不尽的美味佳肴:那些香芋扣肉丶蚝油生菜丶酸菜炆鹅丶姜葱炒蟹丶卥水拼盘丶鲍汁扣参…….植根于酒楼的宴席,滋养出我们的好胃口。
2
画家在宣纸上完成山水的描绘。
厨师不同,在碟子里弄成的画作,好与不好,只能由舌尖定夺。
舌尖上的浓与淡,由我们的嘴里说出。
一个个舌尖组成的评判团,可以判定厨师的等级与差别。
一个宴席犹如一个战场,把一碟碟粤菜赶进我们埋伏好的嘴內,交由牙齿宰杀。
我最不忍杀掉的是橙香古老肉。它以油腻的个性张扬脆香的表情。它隐忍的热气,只有舌头读得懂。
而我的肠胃恰恰容不下一点热气。
我重淡轻浓,怕辣喜酸,贪鲜美厌肥腻,在不甜不咸之间安排着一日三餐,舌尖反复舔着粤菜的味道。
对白切鸡情有独钟,在莲枣意米鸭里,喝出汤韵,我再吃上一碗金沙玉米,饱得美滋滋,诠释出幸福的样子。
何所去?吃什么?
乐在广东,吃粤菜,梦中也回味无穷。
皮 包
一个被光芒迷醉的世界,内心的结构都是尘土。
皮包惹尘或蒙尘,在时间的暗影里谁敢提起?
在一些事件里,皮包泛黄或沉沦。
有些皮包突然受惊动,从风尘里被人拎出,得到片刻安宁。
又被投放货物混杂的车厢,遭一路的颠簸,砸伤,疼得裂皱。
一个货仓,货物与繁星一样多。
皮包被东丢一堆,西弃一角,均被挤压。
运气好的,被提到上层,享受灯光照耀,有喘息空间;运气差的,跌到下面,一身灰尘,整天活在昏暗里,有霉味的气息。
我们与皮包的命运如出一辙。日常被某种人想拎就拎,不提就丢下。
弯腰的时候,有人觉得我弯得顺眼,叫我帮他提皮包,跟在后面走。
一旦倔強地直起腰,又觉得我异样,被当皮包丢一边。
生活往往是这样———
皮包被用旧了丶用废了,就无用了,遭弃。
不再被世界认同。
在世界里,贯穿我们一生的,是皮包的命。
里面瘪下去的空间,竟容不下一个充实的日子。
希望在东方
谁能保证西方的太阳不会坠落西山?
你从西方到东方,不要戴着墨镜,墨镜里的事物是模糊的。改变偏执的观念,还原阳光在大地上安静的秩序,才是美德。
东西方之间的差距,在表述一个无声的事实。实际上,连皮肤都有分别。
两者的差别,在婴儿时期就已经形成。
但万物并非一承不变:
被昨天抛弃的叶子,今天却流动在长河的温柔之中。
东方的此刻,刚好早晨,翻过了一页不值得留恋的黑夜。
直接说,你是从阳光没落的黒暗里,通过飞机长久的飞行,抵达东方的机场。
世界出现本质变化,“东方红,太阳升”,你会看到东方人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身在东方,我经过长久的观察,觉得———
东方已经从婴儿的身份成长为强壮的少年,屹立大地的形象,具有泰山的尊严。
在黄河边,你看到滚滚激荡的波涛;而我竖起的耳朵,听到一个声音:
希望在东方!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00:22 ,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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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鹰|父辈们
解开腰间的绳索,卸下与体重不相伯仲的袋子,日子突然,就变得轻了。
那些个沉重,已被历史的马车,运走。
父辈们,没有赶上好时候,那时候,他们自己赶车,自己装卸。
那时候的麻袋,扁担,时时,贴着他们的肋骨。
那时候,他们的腰,也总和镰刀一样弯。
而且他们必须要有和镰刀一样锋利的刃,才能割去遮天蔽日的艰涩,使日子,见到天光。
那时候,他们劈柴,喂马,只为更好地拉动日子的风箱。
如今,扁担,镰刀,麻袋,都已被挂在空里,封存。
每次抬眼,触及目光,我们都会看到父辈们,肩挑,背扛,的身影。
我们总以敬仰的目光,与之相视,对望。
自来水,收割机,轻易地就将所有的沉重,一一卸去。
而父辈们,也被一茬茬地割走,挂在空里。
沿着田埂,我们踩着父辈们踩出的路,越走越宽敞,越走越轻松。
采棉机,让我们的腰板,挺得更直。
如今,父辈们卸下所有的担子,隐居山野,不理世俗。
任由时光穿梭,他们心静如水,他们坐在自己的光阴里,悠然自得。
每次探望他们,我们上山,下山。
年复一年,我们被山风开解,身心越发轻灵,空旷。
我们时常与父辈们,对饮,畅谈。
他们说人生一世,担当过,努力过,坦然过,便如同这天地般厚道。
为他们盛满辽阔,旷达,与空明的酒盅。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12:27 ,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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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心|年初
不可以结束,便只能开始。
听,爆竹。
听,一些归来与远去的足步。
还有什么不可以焰火?还有什么不可以欢呼?
当然,你可以停滞,也可以狂奔疾跑。
只是年,有三百五十六个日日夜夜。
有精,有细;有强,有粗。
偶尔累了,便以雪被覆了本真。
呼呼,走马观花的人生。
直至融化,直至生根发芽,枝叶繁花。
自然铺展的心绪,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逍遥,境界,若水,青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21:50,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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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枫/散文诗6章
黑暗的感觉
黑暗临近,鸽子们飞离,许多的感觉醒着,
飘渺的红色的雾,一盏灯又一盏地亮起来,
于孤独的行走者而言,丛生的羽毛的黑暗最温暖。
钟声荡过钟楼,城市的碎屑纷纷落在贫穷的屋顶上,
一只猫,又一只猫从瓦片上翻过来,跳在空洞的大街上,
雪是这个时候下起来了的,城的荒芜的感觉。
一月的冬天,新年在即,又向季节靠近一次,
绚烂的烟花散放在天空中,城河多么空虚,
岁月断裂,一只只小兽从河道的沙土地上突然跑远了。
遗忘了的
转身向前,许多的事件,包括岁月的杂草都留在了后面,
那些不该遗忘的已经遗忘了。
但我还能想起一些什么,
一枚滚入某个确切门洞里的清丽的珠子,
一双扇动的绚丽的蝴蝶的羽翼,
一个岁月深处温暖怡人的念想,
像失散时的感觉,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我们曾站在黄昏的流水的桥上手牵着看远方,
夕阳坠落,甜蜜的阴影鸦群一样飘过来,
世事是虚无的,而失散多年之后的相遇多么温暖。
身后是城的淡漠的味道,一如多年沉重的铅,
晴朗的晚空是在长久的阴霾之后,一颗星星硕大,在远方照耀,
新年了,又一个人生的不同的路口,我们已经缓慢了下来。
雪
被某只脚踏碎了的树叶声,雪就这么真切,
一月已进入冬天的末尾,据说有一个确切的人正等在一座房子前,
那里的花朵开满了附近的山峦。
风徒然地刮过,窗台上落满了旧日的灰尘,
枯默久了,便想出去走走,
在雪地里,捕捉一次新鲜的感觉,一如想起了你。
我的这里土地混合着各种声音,
凛寒所绑紧了的和被雪又融化了的,
许多向下的和许多的积极向上的,
你的等待的和我的已经预约了的,多么具体。
我走出门,田野肥硕、阔大,
鸟雀们无为地飞着,风洗着这个黄昏,
远处的村庄卧着,一如某位静静的神。
枯坐
意念深入了木板中的钉子。
一月,城的灯灭去了,房子里和房子外面,黑暗了下来,
枯坐着,甚至也无以安慰。
夜的浓重的雾随意挥洒,是不是下雪了?
不好确定。雪下了,水泥地上该是白色的,
但黑夜却更加黑,一场雪就远了。
有某某某的眼睛忽然一闪,又消失了,
回忆也这么艰难,春天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也想不起来了,
那些逝去了的花朵和青春,多么令人心碎。
一颗星划过苍穹,她经过窗沿的时候,
我便站了起来,风窜过来,远处的村庄隐约的生息。
一月,那枚青青的果子一闪,也就迅速地消失了。
听
坐于午夜,无以排遣,便细细聆听黑暗中的各种声音。
园子溢满了风;树的阴影走动;
一只门口的小兽突然一闪,又消失了;
某只梦中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什么。
之外就是世界的绒毛的寂静,
甜蜜、熨帖,像一个熟睡的婴孩。
空的街道,奔走的灵魂在经过一座庭院。
村里的二傻昨日死了,深夜里的惊悸的嚎叫消失了,
我们又回到生活中来,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但我敢肯定,天空中的一颗星淡了,
这是老人们常说的“一个人就是一座星宿”,
我也相信,这是真的。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4 12:31,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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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平/滑石笔记(1-8)
1
秋天的丛林,若一幅深刻的水墨画。
细碎的阳光照耀,我不想说,也不能说,只能静静的默颂一阙长诗,守望灵台,诉说很久以前的心事。掀开许久未启的纱幕,有些东西已被遗忘,就像千年以前的风暴,古老而又骚动,纯粹而又寂寞。枫叶在时光中呐喊,企图以一纸经幡超度散失的细节。有些树已经落叶,有些树还在春天,节令的佛珠永远让令难以琢磨和猜测。谁是谁的世纪,谁又能够洞穿一切幽微。
我是一个行者,徘徊在不可知的苍途。
温暖的含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有人心灰意冷。
秋向谁边。
2
一个农民走过田野,阐释一块石头的未来。
不平整的土地长满蒺藜,荒草葳蕤于道路,一个夏天,有人偷天换日,垃圾和农药啃噬我们的躯体,小屋从此夜夜失眠。腹蛇的洞穴布满阴霾,猎人误入歧途,挣扎于一处陷阱,企图复活一个冬天的童话。萧瑟的蹄音步步紧逼,那只白狐奄奄一息,做最后的判决,背井离乡的人群苍然涕泪。伪饰的美丽漫山遍野,一个屠夫在太阳下炫耀刀斧,窒息整整一个秋天,我们在岩石上寻找草木的价值和意义。
荷塘的蝉声渐行渐远。
祈求鸟鸣复活一部天书,蝼蚁以一生的卑微证实辉煌的虚妄。
我们的一生都在阐释幸福和快乐的含义。
居庙堂之远而忧其高。
3
早晨,我去上班,通往滑石,与落叶同行。
落叶在东,落叶在西,落叶在南,落叶在北。细微的尘埃,苍茫布满天涯,有些神话我们只能自己欺骗自己,谎言毁灭我们的意志,江山有悔,一路无歌,前行的路上,有人企图弯道超车,追逐世间的虚无,一无反顾,让污水掩埋大地、河流、沟渠,颠覆我们的理想。我企图遥望远方,追寻远方的白桦,南方的水草和楼阁。草丛的蟋蟀,从远处走来,我无地自容,只能忏悔,大地的低处蛰伏寓言。
落叶用鄙视的目光敌视我的前路,故人用鄙微目光逼视我的前身,枪声很紧。
高贵和卑贱,都是一种努力
从低处生,向高出死,从高出生,向低处亡,荣光和自由是一种选择或无奈。
大山在我们的身后是一种成就。
4
一只山羊,攀爬绝壁,向死而生。
忧伤的檀歌从远处袭来,我不能自己,赞美和死亡在同一时刻发生,神坛上的声音再一次喧哗,一把利剑刺穿我的咽喉,陌路在我的眼前。这一生的终结,有些话语我已经无从诉说。一切庙堂的真相和赎救,都是谎言,杀戮像一种微笑,傲慢而且决绝。三千年前开始,猎人只是一个影子,在阳光下胡言乱语,我的原罪源于生的渴望和死得荒谬。我知道,这是我的宿命,未来只是一张白纸,谱写华丽的词章。我的上帝,还是给我们一些理由
乱草掩埋石头。我的村庄,在红砖绿瓦下丢失。
一天夜里,我陡然明白,生存的全部意义。
坦然于前路的恐惧。
纵然只余下一根骨头,也要走进草地,颠覆人世的真理,说出最后的忠告。
5
选择吧,做出选择,我们必须选择生与死。
有人叛逃出走,有人无家可归。我的父母独守空巢,像一睹墙,独自遮挡来临的风暴。老屋的颜色脱落,苔藓演绎乡村最后的岩画和图腾,我们于远处遥望、敬仰和怀旧。这是一种堕落。我们出走的时候就不准备回家,你的荣光是一路逃离,逃离故土,也逃离了未来和希望。天涯的壮士扼腕,我们在风中也在雨中,来和去都无路可逃,哭和笑都在人的内心,隐晦而又难懂。血流在玉阶之上,神殿的无为与声张虚势让我无地自容。
离家出走是一种解脱,回来也是一种解脱。
我想大喊,这不是我的错。
故土是一支无名的剑,毁灭一切堤岸和虚伪。
我们生养的儿子,是人间的废物,一切荒诞的开始。
6
没人记住我的生,没人记住我的死,更没有记住明年的今天是我的祭日。
我的到来是一种偶然,源于世间的一刻欢愉。那一夜大雨滂沱,雷鸣毁灭了我家后山的壁崖。也从那一夜开始,我就无家可归。多余的种子,多余的阳光,多余的骄傲从不被人记忆。饥饿、卑贱、贫穷和苦难,浸透土地、树木和我的老家。在太阳下生,在阴暗里死。铁蹄踏贱的田园长满荒草,一瓶农药是最后的渴望,解我一生的苦难和卑微。
仓促地生,仓促地死。三十天后,大地一片光明。
我来不来无所谓,去不去也无所谓。
谁的父亲永远是帝王。
你不是人,人间布满沧桑。
7
毁灭了,还是毁灭了,我的家园。
无可挽回,不留余地。远山、土地和房屋一寸一寸的沦陷,一塌陷就是虚无、沙漠。意念中的草木是大地繁华的荣光,我的屋前屋后布满陷阱,布满窥视的眼睛和野兽那些美丽的事物,比如秋虫、蝉鸣和雄鸡报晓都是颓败、荒芜和苦难的象征。屋前一颗是枯树,另一颗还是枯树,香春、梧桐和贞子,那些古老的祖辈,千年前绝迹。生命之水下落,一家矿主,企图掩盖生陷落真相。
大地,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重来。
五百年太久长,只争片刻。
还我的家国’。
我是大地的主人,相约而居是一生的终极之梦。
我是一个白痴吗?不可能。
8
给我一条大道,通达江海。
谁铺垫我人生的首途。修一条公路,通往远方,通往不可企及的终点。路旁种满鲜花、白果和蔷薇,阐释理想和希望的曙光。芬草萋萋的鹦鹉之州,落红满地,世居的憩园柳语或花香,白水流出甜味。焚一炉香,从天白到天黑。我的幼年开始,兄弟姊妹和满山的松柏一样成长,从此父母不再失望,我们不再流浪,春暖花开,人间友爱,屋舍俨然。那一株白桦千年不枯,千年不朽。
从此,我的村庄不再泥泞。
从此,我的人生不再沦落。
从此,我的树木千秋。
归来吧!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4 20:50,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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