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南柯/鸟与画同谋
今夜,画与鸟同谋。
不明飞行物来自你的指尖;或许是音乐的彻底溃败。
一种抽象的心情失落在遥远的高空。
我们伸手可及的鲜花一一逃亡:那是披荆斩棘的手段无法施展的时刻。
——充满阴谋的和平将向你飞翔?
现在,所有的动荡捷足先登。深居简出的暴风雨在我们相爱已久的村庄肆意横行。
太阳瞎了。蟋蟀体内的月光翩然起舞。
布与父亲茫然。小小的冬天,又在我们的雪花中狩猎爱情!
沉鱼落雁。这是你们的陷阱:黑暗之手无法摘取光明。
今夜!鸟与画同谋。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6 13:34,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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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雁/喀拉峻大峡谷寂寞夜空(外一章)
一、
无风的标向,大雪已白茫茫覆盖前世足迹。
疯長的草花,在生命的呐喊中,像是顽疾的石头。
一种爱,坚强挺拔。
一种思想,伫立成一条河流,不管今生多么艰难,我爱着,和灵魂深处的感触,一起
溶于喀拉峻大峡谷寂寞之夜,溶于山野之外的特克斯八卦阵图,看远方,一阵风来了,满城尽飘灰色旌旗,杀声千万,无一兵卒……
二、
今夜的喀拉峻大峡谷没有战马的呼啸,今夜的蒙古包清冷如冰。
今夜,帕蒂古丽的曼妙舞姿,是不是也远远的走了?
魅惑的歌声,幽梦依稀。
震颤的鼓点,怒冲九霄。
那唿哧哧大雪,一如极地圣灵,浸染整个峡谷,山野,草原——
爱的呢喃,是你手心里,微小的湖贝,小小心事,就在方寸之地,悄悄游动――
三、
喀拉峻大峡谷寂寞之夜,没有谁的青春,能为我寻找几世轮回的魔性笑靥。
没有谁的躯壳成为复活者依托的城堡。
野狼狂奔。
亢奋的寒气,在峡谷摇曳、飘香。
凝聚的喧嚣,从千万年蛮荒世界,幽幽而来。
我只是站在峡谷的出口,站成一棵树的雄性,顽强、执着地等你在黎明前,带来微弱的春讯……
腊月的迷城
1、
惊鸿一面,铁青色剑魂,划破千年孤独。
猖獗几个世纪,圣洁的脸颊,像是死亡的苍白,血液,嘎然停止了嘲笑的舞步——
让我紧紧看你,看腊月的迷城,一朵朵魔幻的狗尾巴花,盘旋于大街小巷。
夜游神,像是流浪歌手,点燃起瞬间的妩媚。
看那火焰汹汹。
悲咒漫延。
魔笛飘摇天际,响彻云霄——
2、
树影攀岩,温情脉脉。
妖艳神曲,浸透了腐蚀的锋刃。
是谁的命门,耸立起绝地之光?
腊月里,黑风口汹汹气势,容不得半点犹豫。
孤狼战车,已从远方古道,狂奔而来。
那骇然的尘烟,一定是溃散的精灵,只为我前世今生,流泪的宿愿,做一场简易的超度法事——我死了。但是我很欣慰。
3、
放慢心跳节奏,在没有风的黑风口,悄悄的,走进去。
不管春天是否离的很近,飘雪的日子,生灵复活,万木浅笑。
站在黑风口,四处寻觅,我已无路可走……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4 17:09,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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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永红/春节
你来了,从盛产佳人的北方来。曳着长裙斜插白梅轻车熟路地来。
自认识你以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在季节遗产广场,用沙哑的略带火药味的欢迎词感谢你剪刀二月的诚信。
跨过我的门槛时,你刷的一下变脸。
青丝满头,肤色油光,仿佛你是深谙此道的川剧演员。
无需搀扶,你自个痛痛快快走上我的台阶。这个家你比我熟悉。
那么,既然来了,你就在我的厅堂安坐。
喝茶有去年的秋香,嗑瓜子挺能掩饰我的寒蝉。对了,角落玻璃瓶里的那盆水仙,你可不要嫌弃香气淡薄而格外施以肥水。
可是,你来了我却该走了。
由于你的催促,我将走向三月,带回你的期望。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4 17:09,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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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平/滑石笔记(17-24)
17、
三月桃花,四月清明,流水浸透的日子。
不能停止的怀念。有雨从南方而来,细细的雨和桃花一样,一年相似一年,在清明的黄昏。我们在山坡的背后,等待流水和阳光,那些温暖我们记忆的早年时光。离家出走的孩子,从此不再回来,固守的儿童和母亲,怀望远处的山口,年年失忆。酒旗烟雨,淋湿乡村的每一寸土地,我焚烧一张冥钱,寻找一纸通往灵界路条,企图做一世的忏悔,斜晖之下,走失的羊群无家可归,时间在远处流血,神的无为我无处诉说,企图泅渡一川烟雨和水中的鱼,我不能够。大化无边,幸福是一种传说。
泥泞是一种理想,教徒在歧路痛哭流泣。
倒塌的指路之碑,耀武扬威。
这一生,我们怀念桃花,怀念十里的羊肠小道。
这一生,我们一无所获。
18、
一杯黄土,时间之后永远的故园。
那扇门关闭了,那扇窗也关闭了,我的逼近毫无意义。荒山、荒谷、荒草是唯一的存在和象征,象征我们的未来,象征我们即将来临的明天。虚拟的栏杆苍白而又脆弱,挡不住步步紧逼的天问,一息细微的呼吸足以毁灭一切辉煌,像即将来临的风雪毁灭一切野草。野地无声,树稍无声,我的鼻息无声,死亡一样的寂静。远处的群山傲慢而又隐晦,用一只斜视的眼注视万物,一生传奇即将消逝,像我们即将消逝的躯体和信念。往前和往后都是绝谷,一世的进退。神呀!那一处是我的归宿。
头上三尺有神灵,是谁蔑视人间疾苦。
风从身后吹过,我的背脊无限疼痛。
忧伤从远年开始。
给我一杯迷魂水呀!迷魂水!
19、记录一世阳光,记录一生永恒。
这一刻,我想起存在的价值和遥远。惊鸿孤影,绝世风流,倩影依稀,往日的繁华和风光,不刻意的追求和刻意的散落,都在这一刻汹涌澎湃。我的墙角堆满废纸,有人在纸堆嚎啕大哭,丢失的真理在远处摇曳,以不顾一切的目光藐视神坛。雪落满天,远年的洪水淹没堤岸,一些庄稼消失,一些理想沦陷,一轮明月堆彻成神话。我们在黑夜醒悟,那一次的错误毁坏我们的一生,那一年的勇敢成就我们的辉煌。这一次,我们不能妥协。
铭刻是一种时髦,谎言的流传是一种执着。
水滴石穿,谁败坏了我们的江湖之梦。
我的努力于世无补。
20、今日的太阳和昨日没有两样,我还是不能说。
从黎明开始,扣一路长头,赶往我的归途。太阳风暴袭来时,一枚黑子击穿我生命的痛点,仇恨和荣耀同时叠加,苦难的泪水和幸福的泪水同时涌现,我不知道那一刻的真实或可信,那一泪的虚伪或欺骗,一切都只是传说。我跪拜一切神殿,跪拜一切神灵,跪拜一切命途毁我的杀手,祈求上苍放我一条生路,也包括爱情。我已身心疲惫。天将降大任于我吗?我的骨已断,血已流,心已悔,志已摧,那一处是我的容身之地。前路苍茫,每一步都是天涯。
穷且益坚吗?那么,达呢?那一处才不坠青云?
江湖的游医草菅人命。
那件粉红的袈裟布满血痕。
21、死不悔改!我的神山终年积雪。
缥缈、遥远,看不见的天际,灵歌从远处传来,清新而又耳熟,淡雅而又虚无,阵阵的旋风吞噬我的灵魂。云翳飘过大地,影子的呼唤悲痛欲绝。我知道,这一次决不能逃离,必须坚守这最后阵地,心域的疆土。蓝天以傲视悬崖的姿势傲视一切陷阱,大雨洗涤万千的雄心洗涤一切污垢,长风以毁灭一切的胆略毁灭一切叛逆。
我是一个战士,必须一往无前。
为了人间的美好,我也必须像一个战士。
这是父辈最后的遗言。
22、时间的尽头,千年前妖艳的雪狐,若罂粟之花遍地开放。
晚来的山谷堆满夕阳,破碎的土地之上流金遍野,浮动和暗香从地壳而出,我有总路到尽头的感觉,直达我的痛处。忧伤的歌谣美丽而又婉约,刺伤我的心灵。不能停止的伤害呀!那一年的冬天,风雪的经略之地,一株新芽在石头上成长,像稗草又像仙姝。所有的人都耿耿于怀,企图说出一个陈旧的掌故,安抚旅途的行人。我的绝地。囚徒的圆周无路。往东的山崖之上,一只岩鹰彻夜不眠。
美丽的疼痛从早晨出发。
谎言的终结是炫目的开始,也是堕落的开始。
我是一块石头。
23、我的门前是一口泥塘,一片雪落于山头,我的北极。
寒潭的水我们无可挑剔,清凉透明,来自大地、江河和我的山林。渴望大海就像渴望母亲,渴望清澈就像渴望幸福,一生的选择向爱而生。时间流过真实,浑浊不是我的错误,有泪困于我的心灵,沦落的容颜皲裂成悔,心的柔弱之处野草丛生。我祈求上苍,还我于清白,还我于溪流,还我万物的灵性。人世的冷暖无常,我只能低低的说一声:绕了我吧!
风起于青萍之末,起于我的林稍。
宽容世间的一切错误吗?
我不能够。
24、太阳来了,雨露来了,我的希望来了。
我是一株禾苗,总想起过去。大片的玉米,大片的高粱,大片的水稻,大片的时光。破碎的记忆颠簸流离,时间深处斑驳的创伤流血不止,像我眼前的沃土渗透了农药。死亡前的预告,毁灭我的今生。这一世,我生于苦海,长于苦海,细胞挤满前世的冤孽。疼痛之处化为浓,化为雾,化为满山遍野的落拓,摧残你的躯体,腐蚀你的灵魂。
我想大哭,还我一生清白。
我想大笑,罪恶的渊薮源于人类的贪婪。
一支歌谣,从头再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9 20:03,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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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徐澄泉/苟活在成语里的狗们(散文诗10章)
鸡犬相闻,或杀鸡儆狗的哲学
昨晚除夕。
2017年的最后一只鸡,在我的屠刀下大唱悲歌:
咕——咕——咕——
鸡在惨叫:“苦!苦!苦!”
根据辩证法,鸡的痛苦,就是我的幸福。
狗年初一。
2018年的第一声狗吠,惊醒我的恶梦。
为了推卸自己的罪孽,我学狗叫,试图混进狗队伍:
呜——呜——呜——
我在狡辩:“无!无!无!”
狗们众口一词:“无中生有!”
狗们熟知《道德经》,众口铄金。
我有口难辩,诵持《大悲咒》。
狗盗鸡鸣之道
盗有道。
狗亦有道,鸡亦有道。
狗与鸡是一对好兄弟,团结一心干大事。
狗偷东西的时候,鸡就站岗放哨。
一个负责做,做得彻底:偷得了狐白裘,偷得了金银首饰,偷得了人民币和美元,恨不得抱得美人归,拿完天下所有。(注②)
一个负责说,说得山响:不仅自己会叫,还要众鸡齐鸣,一唱天下白,以此昭告天下人:此地无人偷东西。
一旦危险来临,肯定是:鸡先飞狗后跳,鸡腾飞打烂了蛋,狗跳墙崴了脚,鸡和狗,没有谁有好结果,此之谓:鸡犬不宁!
蜀犬吠日及其他
古代的四川或许也有雾霾?
甚至比现在还重?
不然,古蜀的狗们何必少见多怪,太阳难得一见,就高兴得又跳又叫。
哪像现在的狗,根本不咬太阳了。它是主人的心肝和宝贝,与主人同吃同睡,想主人所想,急主人所急;偶尔遵从主人意旨,狂吠几声陌生人。
关门打狗二问
为什么要打狗呢?
——因为狗是主人最忠实的奴仆,主人有气无处撒,有力无处使,不打狗打谁!
打狗为什么要关门呢?
——主人德誉天下美名远播,总不能让一只贱狗的呜呜怪叫坏了一世英名吧!
蝇营狗苟新解
小小寰球,有几只逐臭的苍蝇四处碰壁,嗡嗡怪叫……(注①)
茫茫宇宙,一切的星球,太阳,地球,月亮,我,一切的一切,都被一只“天狗”黥吞了……(注②)
一个成语留下来,专做正人君子的镜子。
狗头军师有馊味
在清朝,地里鬼因为主意多,被《何典》封为狗头军师。(注①)
“文革”中,张春桥由于心眼坏,被“郭老”斥为狗头军师。(注②)
军师犹可为狗头!
军师之重,何如一只馊了的狗头?
人模狗样:释义与疑义
释义1——.
有的狗,长得像人;
有的人,长得像狗。
释义2——
狗借人的模样,仗人势,做人事;
人借狗的模样,仗狗势,做狗事,甚至做狗也做不出的事。
疑义1——
狗与人,人与狗,互为倚伏,谁幸运?谁悲哀?
疑义2——
当人与狗扯上关联,为什么总拿狗说事,比如骂人狗崽子,打破你的狗头,吓破你的狗胆。
能不能拿人说点新鲜事呢?
比如,将这个成语改为:狗模人样。
虎落平阳被犬欺,或虎父有犬子
谁说虎父无犬子!
我属虎,儿属狗。
小时候,犬子常让虎父趴在地上当马骑。驾——我的老虎马!
如果老虎马不听使唤,犬子定会在老虎头上搔痒痒,拍苍蝇。
有时候,虎父也骑犬子。驾——我的小狗马!
如果小狗马不听话,就打他的狗头,捣他的狗窝。
如今犬子已长成大狗,虎父真的变成“老虎”了。虎父犬子难得一见,都亲切地招呼:
——喂,小狗!
——嗨,老虎!
狗咬吕洞宾,吕洞宾咬狗
网传:蓬莱仙人吕洞宾被二郎神的哮天犬咬了一口。
点击率偏低。这不是一条好新闻。
据说,吕洞宾是一个大好人,是哮天犬的救命恩人。如若不是善良的吕仙人心生慈悯,从法宝“布画”里放它一条贱命,纵它狗命七条,也早已化为灰烬。可恶的哮天犬,怎可恩将仇报呢!
而事实是,一条狗,真的咬了它的救命恩人。而且理由充分:“我本不想活,为何要救我?”
如此说来,这就是你吕洞宾的不对了!
擅作主张的吕洞宾,自作多情的吕洞宾,好管闲事的吕洞宾,活该,活该,活该!
……几个网友留言。
第二天,网上爆出头题:《吕洞宾反咬狗一口,忘恩负义得报应》。
点击量飙升,媒体纷纷转载。
狗急跳墙探原
一只狗守门有功,主人奖它骨头。
有功之狗要求加赏肥肉。
遭到主人追打。
狗说,你再追,我罢工,瘫痪你的防务!
狗又说,你还打,我放屁,给你制造核污染!
主人就是不信邪,狗东西,造反了!索性紧闭房门,穷追猛打。
结果:居功自傲的狗走投无路,尾巴一夹,奋力一跃,跳过院墙,窜到邻家去了……
邻居是个好公民,属猪,生于2019年,与狗交好。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2 22:51,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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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啸徐行/遵医嘱(外两章)
这二十年,总喜欢做最后一个望星空者,却忘了做第一个看日出的人。
听惯了蛙鼓、虫吟和鸡啼,忽略了熹光里的鸟鸣。
这二十年,我委实对不起麦子、稻谷、油菜,以及田埂上熟悉的花草,与它们一再疏远。
辜负了大山早就准备好的、欲献给我的每一次抬举。
河水多少次攒足劲头,想为我揉腰、捶背,可我没有给它们一次机会……
这二十年,我对不起我的颈椎、腰椎……让它们一再劳损,都留下了后遗症。
……接下来,我要多活动,少静坐,扎扎实实当一个唯健康论者。
遵医嘱,喝疏肝解淤汤,去去肝火;饮益肾元气茶,补补身子。以菊花、三七、决明子为友,贪念芝麻、黑豆、黑米,奉它们为碗中上帝。
不再热衷于与黑夜厮混,与灯光儿女情长;下决心与黎明搞好关系,重新结为恋人,且做到伉俪情深。
第一个爬山看日出,第一个推窗听鸟鸣。
采第一颗露珠,把它看得比珍珠、玛瑙、翡翠还要珍贵……
月末的月光
这是月末,也是岁末,可天上挂着一轮月光。
差不多快满了,一丝残缺恰好是一丝悬念。此刻,收获满满也罢,两手空空也罢,都将被清零。下一粒珠子何时拨响,你何时再有第一笔进账,虽取决于你的努力,但努力不使唯一。
天上的月光,地上的灯火,它们一起照亮一座公园,一条河流。
说是河流,若放在乡下也就是条水沟,在这里竟被称作了母亲河。这里的每一座山丘,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依稀记得,我懒于诉说。
在一条河堤上反反复复消磨黄昏三寸金,结伴,或独自一人,足迹盘绕成一条蟒蛇的图腾。每夜,滚水坝下水声震耳,月牙湾广场歌舞升平,还有几场太极柔中见刚……健身,大家殊途同归。
可我们更热衷于健脑,以诗为引子,常意气风发,又常忧心忡忡,徒唤奈何!
“我们得想办法!”17年最后一轮月光将很快牵出18年第一轮月光,之间24小时,我们遗落尘世,沉默如金。
午后 风像一位不速之客
午后。死一般的静寂。
我端坐在阳光里。阳光如温泉,如牛乳泡着我;此刻,无所事事,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有风来打搅,仿佛嫉妒,咬一口,舔一口甜蜜,便逃得了无踪迹。
又一阵风,像探子,打听我的消息。
从远处看,我端坐在琥珀里,我的造型,是片刻的轻松、懒散。
偏偏有事等着我,有晚课等着我,搅扰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忙里偷闲,闲像一种艺术。
艺术需要干净。干净的文字,来自一个微信之帖。她是我熟知的一位友人——美空,美而空,一种禅境。
一直想修练美而空的文字。此刻,美而空的天空,美而空的阳光;而风长驱直入,不明来头,像一位不速之客……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1 19:17,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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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松霞/崆峒天梯
1.
抬头仰望,好大的一块幕布从天上泻下。
闭上眼睛,想象着天上人间的通道,是一副天梯挂在天桥上,这天梯没有石头般的冰凉,是天神用丝织的绳索,绵软而富丽堂皇。
木鱼声声绕耳,道袍下的心怀着虔诚,来回走在这个山道上,他们用信仰支撑着卑微的生命,用脚步丈量着生与死的距离。
叩石恳壤,谁能记得那些劳作人的模样,但他们的汗水没有白流,是他们用血汗建成了这条通天的梯道。
我在仰望中思量,不说肩背手扛,单是一个人空手上一步都比登天还难,何况是在山上凿石开路,先人用智慧把一幅画付诸于现实,吸引着无数个帝王将相慕名而来,留下了一首首千古诗文。
薄雾蒙蒙,熏香缭绕,都是在与唐宋对接,与李白杜甫对话。
无数的诗词奠定了历史的厚度,无数的历史推起了天梯的高度。
2.
无数个脚印累积在一起。
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却在相同的地点相遇,山峦作证,我们都曾来过。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天命不可违。
向前,再高的石阶,也要走,大吼一声,憋住气,痛苦忘却,猛跑几步,上到一个高度可以稍作休息,躺卧在青松翠波间,看后面的人是怎么艰难地前行。
复,重复,直到长成钢筋铁骨,长成铜墙铁壁。
欲望总在抬头的瞬间生出,只能是向上,再向上,欲在顶端摘取彩云般幻美的想象。
于是,只能摒弃一切的胆小懦弱,一鼓作气,直到把梦中的红旗升起在理想的最高空。
3.
崆峒天梯,把一条天路汇成了一汪清澈的水流。从天河奔涌出来,是天神的旨意,它要监视着地上的臣民每走一步,都需提着灵魂的灯盏,向上,向善,感恩。
上过一次天梯的人,就像是经过了一场精神的沐浴,去掉身上的懦弱之骨,驱除灵魂的忧郁之气。
乘风破浪,知难而进,拥着仗剑走天涯的气质,洒下一路高歌豪言,为后来者引领方向。
天梯,又似一列开往春天的动车,箭一般,带着真心,奔向世外桃源,奔向爱的王国。
仰头,思念就会随着头顶的白云游荡,飘向远方,飘向念及所属的远方。
由钢铁般的坚硬转化为绕指的柔情。
一路花香,把心中的名字刻在石阶上,把爱的河流用一根红线捆绑在天梯边的链锁上。在心中吟诵着爱的真经,声入九天。
4.
冬去春来,花叶在沉睡中苏醒。我希望我的春天重新再来,让理想长出翅膀,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今夜,霓虹闪烁,街灯灿烂。而我只想把心灯点亮,照亮天梯的路,照亮峭壁间交头私语的花草。
不怕,不怕,身子正何惧影子斜。
前世的缘,今生的情,就像是你的青衫,我的红裙。在摇曳的风里守望,在天梯般的高度里仰望,你依旧是你,我依旧是我,只能在一首首吟诵的文字里结庐,爱着沉默着!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9 16:46,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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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炳安/大树:盘根错节(外两章)
一棵大树以傲然的姿态挺立大地,枝繁叶茂,由力量撑起的浓荫,足够一席人活动的空间。
画一棵大树拥抱阳光,容易;画其根,难。
从上往下看,树头抱紧泥土,任凭目光一遍遍打捞,不见一鳞半爪的根须。
根须到哪儿了?
隐入大地深处,纵横交织成网,藏着秘密。
蚯蚓深入土层,窥探到大树底下的某些细根一生不改攀附的禀性,经常醉入污泥浊水的梦乡。
而中根与大根结成紧密的关系,石头一样硬在土中,墙一样挡着时光的接触。
尽管蚯蚓铆足劲,明查暗访,只有无望的叹息。
树根决定着一棵大树的命运。
根断,大树命悬一线;根烂,大树早晚会倒塌。
一棵有着参天梦想的树,大到十里之外,称为树王。
让人仰望,让众鸟绕着飞鸣。
借着滚烫的风声,沸腾起枝叶盛大的气势,有一种雄伟的形象。
这一切的一切,得助于大树底下根子的支撑力。
那些小蚂蚁走出了大树的视野,却很难走出对大树的恐惧。
一张树叶掉下来,吓了一只小蚂蚁一跳。
一枝枝丫劈下来,足可以让一只小蚂蚁丧命。
一条根子亮出来,停顿在路上;小蚂蚁的内心,总有一根鞭子的阴影。
突然,风起雨至。
风声鹤唳。
暴风产生一股无穷的力量,把一棵大树扳倒。
轰然一声,大树重重地摔出痛,躺在大地上。
眼前一幕:
暴露出的大树头,盘根错节,汲着浊水,每一口,都有污泥的气味。
这个冬天每个细节都有诗意
这个冬天从早晨爬起,呵着冷气,像一块铁,触摸任何地方,都有冷硬的回声。
据说,冬天跑在北方的姿势,很美,像一匹放纵的野马,踏过之处,呈现一派白茫茫,撒欢出雪的气味。
而在岭南,冬天留下的脚印,投影到江水里。
泡过江水的双手,无法省略冰凉。
午后,冬天啄破云的厚壳,生出一窝阳光,填满大地所有的空白,把言说不尽的箴言都藏到每一棵树里,为每一片树叶准备过渡到春去。
现象:并非写景
此时早上,曙光薄了些。
已经黑了一夜的一幕,被时间扯落。
有阳光,大家都会看见;
但阳光到达不了的地方,能看到什么?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早晨有多冷,而是旭日千辛万苦从大海爬出来,海鸟竟然冷漠地围观,对旭日带来的光芒,拒绝一声欢呼。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9 18:42,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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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山/伊犁,我该怎样爱你
我该怎样爱你!伊犁!
你怀中的每一秒,都是蜜月。
听,窗外优雅的雪,每一片,都翻飞成自由的蝴蝶。
这些性格迥异的精灵,任撷一朵,都能还原人间的美丽。于广袤的原野,宁静,坦诚,朴素,无争。这冬天的图腾,童话般晶莹。阳光,透过天山高耸的指缝打量冬日的村庄,一半玉蓝的海水,一半是玫红的火焰。炊烟的青橹,河谷里,轮番摆渡烟火生活,欸乃声声,浸润岁月静好的堤岸。
至于春天,那是亲人们的爱,一直都在,须臾未离。
不信?远离草长莺飞 这一刻,那些分享炉火与偏爱的绿植和花卉,被光洁的,粗糙的,大小不一的手掌悉心安顿,每一处角落,每一个盆景,都长成一个嫣红的愿望,擎成一份滴翠的憧憬,安坐成一个可以托付心扉的近邻。那出门前的声声叮咛,那泓细心为你抚平情绪的涟漪,替你掩严内心温暖的眼神,它们,都是缩微的昆明。
至于夏天的伊犁,是归属小说的。
就像马康健,买买提明.吾守尔的深情倾诉。
硬朗的架构,依附血肉相连的主脉,覆盖多彩的情节,语汇的叶片,汲取兼容并蓄的养分,总能丰茂水到渠成的喜悦。农闲时墙根下的闲谝,怀中皎洁的月光;小憩时,草地上随意的一躺;瓜棚下即兴的舞蹈与弹唱。女人们贴心的拥抱,男人们双握时的玩笑,都能激荡快乐的河流。乐天知命的口袋,哪怕仅存一元钱,五毛半杯的柜台酒后,从不忘牵五毛瓜子的小手回家。
至于秋天,起自亘古,就是寓言。
告诉你:来过,读过,一辈子,就不再遗憾。
看吧,油画的那拉提,水墨的库尔德宁;散文样的托乎拉苏里,细品夏塔冷峻的背影;诗歌的唐布拉,每一个音节,都饱含伊帕尔汗紫色的花语;易经的谜面,乌孙山下细细解读,总能于八卦城内,参透谜底。
不P图,不美颜,不剪辑。灵动的每一帧风景,都足以惊呆你的灵魂。
可豪放,可婉约;可江南,可塞北。
这,就是心尖尖儿上的伊犁。
在此行走,思想的流星,常常划过心的宇宙。即便最短暂的光芒,也像母亲无私而温婉的双眸,总能照亮灵魂,铭刻一生。
三十年前,川北山地里,一个青年茫然四顾后,希望的目光,将版图西北角一位睡美人锵然定格。一节绿皮火车,沿强磁的吸引,倔强地指向西北,向西。
日久他乡成故乡。细思量,自难忘。
这里天朗气清,适合握驭梦想的走向;这里四季分明,适合定位时光的经纬;适合一个个坚强的生命,于绿洲,沙漠,戈壁,于春天启程,无畏地穿过未知的命运之门;穿过绿荫掩映的庭院,像奔腾的雪水,在夏天的血管里健步如飞;像金秋,沉甸甸站定,承上启下,满怀感恩;适合在每一个生命的冬天,笑着,无憾地,走进必经的宿命。
伊犁,我该怎样爱你!
你素颜璞玉,倚门临风等我。我必迎娶你,以民俗的高辕马车,红幔蓝顶,喜乐的铃铛,结满未来今生。
我该怎样爱你!伊犁。
你怀中的每一秒,都是蜜月。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19 11:46,荐稿编辑: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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