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自洽到自省
□宗小白
断断续续的写诗，从高中开始。
如果可以让当时那个17岁的我和现在的我坐下来对话。我们可能会互问一个问题：
写作的初衷是什么？
“一定程度的精神自洽。”这也许是17岁的我所能给出的一个答案。
渴望自由独立的表达对这世界感受和思考——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应。所以，17岁的我可能会赞成那句话：“诗歌是件小我的事。”
“一定程度的自觉和自省。”这是现在的我给出的另一个答案。
因为，在我心中，曼德尔施塔姆仍然在沃罗涅什流放；100年后，我手捧茨维塔耶娃诗集，可她仍然无可挽回的让自己的身体滑向绳套中……
这让我深深觉得，一个诗人，不适合站在舞台上，更不应该因为站在了黑暗中的聚光灯下而沾沾自喜。
“在任何时代，批判与揭示是智者的权利，颂赞与粉饰是奴才的专利，沉默与呻吟是民众的自由。”
最近读到的一篇诗人子梵梅的随笔，有段话说得很好：“因为诗人必备的前瞻性、悲剧性和建构新世界的愿望，诗人永远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失败者。”
作为伴随生命活动进行到最后一刻的事情，保持一定程度的自觉和自省，而不再是一味的精神自洽——诗写，无疑是一场对一个人内在品质的持久性考验，或者说，也是一场修行，更是一场有关于爱、自由与生存这个主题的博弈。
虽然，没有人规定，诗该怎样写。
虽然，站在那个17岁少年和现在的我中间的海子、顾城、北岛、昌耀……使用他们自己的词语为我展示了诗歌的肌理、纹路，但让我感觉到诗歌根系庞大磐深的，还是泥土、阳光以及雨水所孕育的自然万物。
在末法时代，保持一颗草木之心，承认欣欣向荣的树冠之中，也包含着一部分枝叶的衰败，承认所有的功到垂成，都包含着失败，并且始终保留一颗失败之心。
承认诗歌的无用之用。不作过度的解读。读过写过，甚至彻底忘记诗这件事情。这也许是对诗歌的另一种自省。
而奇迹往往就是趁着这样的瞬间产生。
因此，在许多“这样”的瞬间里，我做一些别的事。我找了一些木头，用一把高中时代用过的生了锈的篆刻刀，开始尝试做一些木艺手作。
再没有比劳动所带来的那种沉静的心情幸福的事了！虽然，常常灰尘满面，手指肿破。
我由此感受到鲁迅所说的劳动产生美学。
我甚至感觉到，诗歌和劳动最完美的呈现，应该是在一个手艺人身上。
但我又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在属于我们的时代》中，我这样写：
在属于我们的时代
劳动是光荣的
劳动也是悲哀的
劳动带来富裕
但也导致贫穷
贫穷是让人恐惧
和避之不及的
但劳动导致的贫穷
不应如此
劳动导致的贫穷
应是美学之一种
一定程度的自省，有可能会让一个人悲观。
但我相信，悲观是一种远见，一个悲观的人，前世今生都是好人（见诗《也可以解释是梦》）。
劳动者是可贵的。
劳动不仅产生美，还创造了生活。
而生活，本身就是诗，就是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写诗的问题，就是生活的问题。而生活中，你努力去做的那些不奏效的事情，往往就是向你展示怎样做才会奏效。
如果有可能和那个17岁的我对话，我还是想把这样的一首诗，送给为了写出一首好诗而正在绞尽脑汁、神情恍惚的她：
诗
当你想写一首诗
或者没有，你只是
顺着林荫小路随意走走
你有一条忠诚的狗跟着
或者没有
你有一个知心的爱人与你并肩
或者没有
你只有自己长长的影子
当你看到绯红的晚霞铺满天空
或者没有，天空只有乌云
不久还会落雨
你认真严肃的思考人生
或者没有，你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只想吹吹风
这时，你想写一首诗
你觉得你能写好这首诗
或者没有，你觉得你一辈子
都不会写好一首诗
现在，都不重要了……
你的生命有那么多歧义
那么多可能
就已经是诗！
2018.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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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2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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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3 1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