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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林场半日
我一定忽略了某些细节
比如松树之间,小风的呼吸,
或那些蹭过松针的小蜥蜴。
半天的闲暇时光,
是令人困惑的。光的指纹
在变阔。一闪不见的,藏马鸡
像好时辰,忙碌,迅疾 。
我忖算,在白马林场的半日,
一个过客,以怎样的心情,
才能心安理得地
完成这次认真的路过。
@养老院
我们怀揣的相似,
是旷阔的寂寥。
早上四点,尝试的假寐
像手上的四脚拐棍,
只存在于惯性的滑落 。
睡眠是一件多么纠结的大事啊。
整个狭窄的大院子,
我们羡慕那个,去年
还给橡皮树剪树枝的人,
他昨天正式退休,跑天上,种上了棉花。
真像
其实,冬天
才刚刚有那么点意味,
事物已开始晃动 。
“哦,薄凉,
乘坐长途客车,逆行。
哦,水意,
更多是在掌纹间琴瑟,和鸣。”
这样的描述,
就是表明一点,我对温度的
要求没那么高。
像那些疏远的近邻,
突然间,说走就走了。
相对论
所有悲伤的尺度,都是相同的。
比如,这渡仁西线上,
我几乎天天丈量,打着双闪的车队。
可以肯定,他们的目的地一致。
唯一区别的是,
纸牛为女,纸马为男。
以及是用长安面包简送
还是用奥迪A8豪別。
还有就是
两个曾经相互仇恨的人,
相差一小时,
就躺进了同一个炉膛。
@吉日
渡仁西线,红绿灯交叉处,
两个车队相互,斜视了三十秒。
葬礼的开往沙沟,
婚礼的开往炳草岗。
那些个最好的日子
和最坏的结局,
其实就两条双黄线的距离。
@葬礼之后
跨下吊唁厅台阶五步
大家的身体晃了几下,眼泪
就干了。
死者老赵的儿子,懊恼地说了句,
妈的,昨晚一张废幺鸡,
输了我小半月工资。
我们朝着小赵笑笑,
小赵不好意思摸了摸额
说,白花就拴路边的树上吧。
@阿尔兹海默症
像抗议的标语牌,
我用中性笔,写好儿子王淏的
姓名和电话。我把名牌
用绳索细心地,在胸前挂好。
我鼓起勇气,奔上陌生的广场。
我早忘了,谁曾是我的素淡之交。
谁曾在身边唠叨和吆喝。
那些漂浮的房间,
是暴风雨带走的吗?
我的震颤,是源于某一天
河水的万有引力之虹,
过早引来的,更多的睡眠。
绿皮火车
它没有一地繁花,
只有霜雪,和结冰的零度。
这是有关沙马拉达小站的描写。
中午,我们把自己和成群的山羊赶进火车。
我们把黄皮土豆也背上火车。
然后,黄昏,车到米易,
我们再把枇杷和白鹅的尖叫装上火车。
从普雄到攀枝花,
5633次列车,太慢的十小时。
山羊的气味一直辨別我们的呼吸道。
那些说乘坐绿皮火车
就有诗和远方的人,
一定都是些该死的闲人。
注:沙马拉达,位于凉山境內,意为开满杜鹃花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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