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城市叫镇江,那是一个位于长江边上的三线城市。傍晚我常常喜欢去江边散步,江畔那呜咽的风和涌动不息的潮水,可以使我静静伫立,像块石头。
每当此时,我觉察到身体内部有种习惯性的徒劳,石头一般穿过风和潮水。而这种西西弗斯般的徒劳所换取的沉默,又会像石头一样,不停被推起又滚落,贯穿我身体,带着风和潮水的呜咽。当耳膜被这沉默所震动,我知道有一首诗,正挣脱时间的重力,张开翅膀,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和扉页。
2013年,读完刘春的《一个人的诗歌史》后,我了解到由韩庆成老师创办的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是当下诗坛最活跃的一个诗歌平台。我兴奋的注册、发帖、灌水,成为元老会员、原创版块的编辑和90后版块的主持人。在流派论坛写诗的日子,我认识了许多志趣相投的好朋友,也得到了很多老师的帮助和指点。
“在任何时代,批判与揭示是智者的权利,颂赞与粉饰是奴才的专利,沉默与呻吟是民众的自由。”时常想起鲁迅先生这句话,是因为在流派论坛读到很多有风骨有气象的诗,而流派论坛“干预”诗歌的精神实质和鲁迅先生的观点一脉相承。基于上述原因,我喜欢在流派贴诗,读诗,并且在这种创作氛围的影响下,使我的诗歌创作也从开始的只为“自洽”到后来的自觉、自省。我渐渐认识到,沉默不仅是民众的自由,也可以转化为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如何让沉默的势能转化为一种向上向前的动能?也许它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诗人。
而一个好的诗人必须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失败者。
而一个好的诗人既是盲人,也是自己的领路人而一个好的诗人必须踽踽独行,上下求索。
而一个好的诗人必须具备孤独的品质,必须拥有漫漫长夜。必须在这漫漫长夜以诗歌对自我进行精神烛照。
这使我反省到我的诗歌题材不应再囿于自己的生活经验,虽然我的大多数诗歌都是从日常事物中提炼诗意;在诗写方式上更倾向于保持中性写作,倾向于传统写作向现代写作过渡的手法,倾向于拆除口语和书面语的藩篱,倾向于一种通透,晓畅的“白”式诗歌。虽然因为认知水平的局限,我的大部分作品并不成熟,但我会秉持这样一种创作方向。
漫步长江边上,抬头仰望星空,我知道,其实有多少的长夜,就会有多少星星。这些星星以微光来揭示夜空,像地上人群,以诗来发掘隐藏在幽暗表象之下的真实。
这其中所有的沉默,将不再是一种徒劳,像一朵朵野花被风吹落,次年又会在你眼中随处生长,谁又能否定它们的沉默里所暗含的远见和力量?
2018.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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