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诗

陈林海

观看一部爱情电影

跨越十年的爱情
经历了大家一样的大时代背景
故事涵盖了奋斗、情欲、亲情、挫折与成功
耗尽青春的男女主角终不能走到一起
成眷属的却另有其人
不管是撕心裂肺或者刻骨铭心
分手就像瓶子掉地破碎，只须轻轻一碰
电影还未结束
从旁边的一对小恋人中传来啜泣声
散场后，他们紧握的对方的手
表情凝重，沉默不语，慢吞吞地离开
当我们轻松快速地经过他们时
就像是他们的悲剧还在上演
而我们已逃过了一劫


叙利亚，一些开放的花

在大马士革
这些花儿不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是从空中飞过来的。无根、无叶，花期短暂
开放的时候，伴随着巨响，光芒四射
掩没了惨叫、嚎啕、伤痛和泪水
秩序在倒塌
站立的事物早已体无完肤

当然，这是一些噬血的花，花开之处
残垣断壁，血肉模糊，满目疮痍
空气中荡漾着灰色的气息
阳光被滚滚浓烟隔在人间之外
一些逃亡越过了死亡
绝望总在街头流窜
再也拾不起一块完整的悲伤

废墟之上，童声微弱
这天籁之音传遍了世界上每一个角落
充满色彩的心跳，熄灭不了无止境的欲望
觥筹交错中面目狰狞，举着自由之棒
穿越了藩篱、白骨、恐惧
黑暗中，点燃了我彻夜难眠的
抽搐和愤怒


一生逃不过刀斧的命运

第一刀砍下去的时候
我还替那颗老椰子喊出了一声痛
失水后松垮的椰鬃更加柔韧
刀刀入身
去皮去壳
取水取肉
就像在做一场法事
我用刀为它开辟了一条涅槃之路

出身高贵，却是命运多舛
天空高远只是一个短暂奢侈的梦
成群结队的椰子纷纷遁入苦难的尘世
要么幼年夭折
要么英年早逝
即便隐忍求得终老
也是辗转他乡颠沛流离容颜尽失
一生背负多少荣耀与光环
一生又总是逃不过刀斧的命运

年幼的椰子内核涨满了水
水是甘甜的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
年长的椰子会越放越老
老到肉越来越硬而水越来越少
老到核外生出新芽核内长出圆圆的心
那心又嫩又脆
也是甘甜的


怀念一些猪

我说的这些猪
是二十多年前家里圈养的农家猪
它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翅膀，也不能直立行走
它们从不间断地呆在我家
一头接替一头
在每次开学前准时体壮膘肥
这时候我会见到满面笑容的屠夫
我吃着鲜美的猪肉怀揣着换来的钱
走进了一个又一个校园
后来我才明白在缺吃少穿的年代
那些猪帮我积累了读书费用
难怪这么多年我愚笨如猪
除了天性迟钝
肯定还在替它们在人世间继续行走


每一幅画都有它的名字

我看它时
感觉到它也在注视着我
那些静止的人和物射出它的心思
让万箭穿心的我
不由自主地
喊出它的名字


一定要狠狠地幸福

一个人对幸福的期望这么高
或许是某种缺乏与不安
譬如狠狠地喝水
因为太渴了
或者狠狠地抱住
害怕失去

我常常看到这样的话
出现在女性对婚礼女性的祝福中
这种对未来的不定数
让我理解了为什么在迎亲时
男人的乐呵呵
与女人的嚎哭


一个中午和裙子的对视

那个中午
我看到棕榈树下挂着一件连衣裙
树叶挡住了裙领
裙子不时在微微晃动
我看到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挂在树上
没有脚
我实在想不出脸部的表情
就那么一瞬间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裙子周边没有衣服，没有人
午后的阳光灿烂却不声不响
我想今日已是春分
我也该拿自己出去晒了
并且要一层一层展开
不然发霉了
我又会做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来


春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雾

你从哪里来
你趴在我的窗前有多久了
却不敢跨入我的房间
我醒来后发现窗外到处都是你
你把世界藏了起来

你在楼道口迎接我出门
一路上我在现实和虚拟中行走
小心翼翼   
你拥簇着我
把春晨的微寒垒成脸颊的高度

我走进了明亮又实在的屋子
你在门外迟疑着
许久之后当我打开大门
才发现你已悄然离去
门外草叶上挂着你的泪珠

一只鸭子的生活方式

我家面前的人工湖里养着很多鱼
时间一长水草就茂盛了
许多水鸟依水而居
每天清晨我都会在湖边晾晒心情
直到冬天的早晨
一只鸭子游进我的思想

那是一只游在水面上唯一的动物
不知从哪里来
斑驳的羽毛未写上年龄性别
我时常发呆于
那只鸭子划出柔美的水波
就像轻轻打开又掩上的门

它安静得像水里的鱼
即便在岸边伸长脖子拍打着翅膀
也不会打扰别人的清梦
它形只影单
无意的清闲使湖面更显冷清

我想它已离不开这潭湖水
飞不出这座城市
那只在湖里游弋觅食的鸭子
就像我
在人世间孤单的行走


我在桥边站成一棵高大的树

天黑黑
路灯影影绰绰藏着阴谍
公园里
几辆电动车在欺负静夜
你说回家一定要经过那座桥
上了桥上只有两个方向
会有无数的眼睛躲在暗处
黑色的恐惧像气流一样包围你
在你经过之前
我在桥边站成一棵高大的树
你走过来的时候
一定会看见我燃烧的身体
火红火红
那没有思想的光芒
像晨曦微露莺飞草长
这光亮
只有你能看得到


我在辽西遇见一只蝴蝶

在蒙辽交界
在辽宁西部广袤的土地上
一只蝴蝶不知从哪个世纪飞出
潜伏在我白色的裤腿上
周边山杏有果无花
蝴蝶色彩斑斓却有气无力
她的柔弱
停滞了我前行的脚步

川州横向有界纵向无边
惠缘寺里的一个喇嘛正在拍照
打发午后无聊的时光
寺藏幽谷
屋檐总在与青山试比高
我们从哪里来
我们到哪里去
无语的又何止是蝴蝶与我
抑或寺里菩萨和颤抖的风

我在辽西遇见一只蝴蝶
五十六秒
只一面
于今生
无来世
（古川州即今北票市，位于辽西。惠缘寺系藏传佛教寺院，位于辽蒙交界北票市大黑山幽谷中。）

正月

提起来！
问好陈林海，写作快乐！

草山

提读问候
绿富红穷山野翠，诗歌遍地跑
荒原雨骤乱弹琴。辞赋满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