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冬天（组诗）

胡元肇

那时候的冬天（组诗）


午后。天
不打一声招呼
说变就变了脸


西北风像刀子
翻过河滩。地埂。沟壑
地毯式扫过。父亲
宽大的裤腿。烂皮袄的衣角
和蹩脚的毡帽
连打几个喷嚏
把腰里的草绳
紧一紧
仍就走进
弥漫的天空


风。透过夜色
在持续
在尖叫。一声紧过一声
从门缝里挤进屋子
在地下
堆成一座雪山
把惊恐的三双眼睛挤在墙角
把空手回家的父亲挡在门外


那个时候的冬天。雪
下的很勤
也很厚。雪天
父亲
常常是胡子拉碴出去
顶着满头雪回来
睫毛，胡子
胳膊，鞋子和腿
都是冰。偶尔
父亲也会从怀里掏出一只兔子


麻 雀


雪后，扫开一块空地
门板下面
秕谷子，烂芝麻
都是诱饵


麻雀虽不是家禽
常常和家禽在一起
院落是麻雀的院落
也是麻雀的家
人在屋内
麻雀在屋外
同在一个屋檐下
站在高处
人的那点心思
早被麻雀看穿了


麻雀总是很辛苦
叽叽喳喳
不得消停。因为麻雀
人也显得不那么孤单。麻雀
总是在黎明来临前
发出第一个声音


记不清一个确切的时段
仿佛一夜之间
所有的麻雀消失了
有人看见
成群的麻雀搭乘西去的列车
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火 盆


那时候的冬天
你就是中心
大家围在一起
有的在烤手
有的在烤洋芋
还有的在烧大豆
抑或放屁。喧谎
唯独妈妈
用麻绳
一针，一线
在纳鞋底


如此。就是一个冬天
夜。越烤越长
日子。越烤越短
男人的手心
茧。越烤越厚
女孩映红的脸庞
越烤越心焦

胡元肇

端午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