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大年三十早上
贴对联
我跟妻子还有子衣
我们睡楼上
阳光透过玻璃
照在窗帘
我听见楼下
此君愉快的欢呼声
“贴门对子了……
贴门对子了！”
要在往年
这一天准是
我和弟弟早早起床
跟在爸爸身后
但今年不同
今年我新添了幼子
弟弟也头一回
携家带口
从惠州而来
2018.3.2
车过前苇塘
2257次车
下午14点50分
我刚喝过一杯
奶茶现在手中
握着第二杯
一包分两杯泡
再早些时候
我从4号车厢
7号中铺的
午睡中渴醒
遂决定下床去
现在我正面对
窗外的世界
我看见了一家
写有前苇塘
三个字的商店
哦这地方
叫这名字
它落在山谷
一条柏油马路
肠穿而过
我想我这次
路过的不是时候
要是再晚
些就好了
因为它遍植桃木
这样一想
让我忽然
有些遗憾
桃源美景呵
2018.3.3
阿伟理发店
每一年回家过年
都要理一次头发
但每年这个时候
集市上理发店的
生意都异常火爆
今年涨价都涨到了
20块钱一个头
我和弟弟去新德集
沿街看了几家每家
几乎都有五六个人在等
再往前我想起
还有一家阿伟理发店
弟弟说前边没有了
我坚持往前走
拐进短胡同我看见了
阿伟理发店但却黑着灯
不过也在营业
一个老人正在给一个
看起来精神有点
问题的年青人理发
往年这个时候这家店
是整条街生意最好的
没想到今年冷清了
我推门进去老人可能
是阿伟的父亲
一个老理发师
怎么没人啊我问
这没有年轻人剪头
只有老头儿给剪
阿伟的父亲回答说
理发多少钱我问
十块钱他答
我示意弟弟就在这家剪
靠门边有一张沙发
我们坐了下来
洗头的时候
我仰躺着跟老人搭话
恁小孩今年没回来？
没想到老人口音悲怆
用微颤而哭的腔调回我
谁不想回家过年不是忙吗？
在外边开店来……
走出店门没多远
弟弟小声对我说
你知道阿伟这店为啥
没有人来了？
“为啥？”
因为阿伟媳妇跟人跑了
阿伟媳妇你知道吧？
咱庄东头小五子的姐
大贝（邻居）姨的闺女
后来离婚
俩小孩一男一女
她带走了个女孩
2018.3.3
我发现我不是一个开朗的人
比如，最近这一段时间
我就有很多烦恼：
房租涨钱，工作不顺
执政者突然修宪……
这些都令我整日忧心忡忡
真的忧心忡忡
我越来越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不是没有想过换一座城市
去工作和生活，但
这是在祖国啊！
跑到哪里还不是一样？
2018.3.5
身体即诗
工作太忙
身心疲惫
很难出
好作品
谁敢说
写诗这事儿
只是个
脑力活
2018.3.8
热爱生活
不管是在我租住的地方
还是在有时候出差的外地
夜深人静睡不着时
我总能听到一些女人的叫床声
当然，你有理由怼我说
那只是幻听，事实上我也努力
说服自己——那是幻听……是幻听
但连续不断的叫床
确实使我心胸火热，继而
下体挺拔……为什么会这样呢？
真是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就在，写这首诗的最后一刻
我才恍然大悟，哦——
可能因为我是真的热爱生活
2018.3.9
梦中口占
孙悟空最爱现了
人家（在得到帮助后）
都是要感谢施主
他却要感谢上帝
2018.3.9
德州扒鸡
在火车上哪儿哪都离不了
德州扒鸡的消息，这趟Y514次
更是如此，隔个多少分钟
就会播送一段它的推销广播
还由此引出了一段“美谈”
50年代宋庆龄从上海返回北京
曾多次中途在德州下车
购买德州扒鸡送给毛主席
我心想，宋是长辈毛是后生啊
但转而，又想起一个词语
叫寄人篱下，不知道对不对？
2018.3.9
给吕云笑：整个怀柔没有人
我曾两次坐火车经过怀柔
若加上今天的这次就三次了
过去密云北，就进了怀柔
但在我看来，整个怀柔空无一人
忧郁的挖掘机停在路边
笔直的柏油路自人间通往天上
草木枯槁密密麻麻……
四次途经，令我四次想起你——
我的兄弟，不，即使不打你家乡过
昨日与同事吃鸡公煲并喝酒
我也瞬间念起了你，不因别的
只此一条：酒与知己饮
2018.3.9
BB仔之春
今年春节弟弟
从惠州带回了弟妹
及两岁的小侄子
每当小侄子
闹人不吃饭时
弟妹每次都指着另一个
不满一岁的闹人精
子衣说看BB仔呀，BB仔……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
有一天此君
边玩边念念有词的说
小BB仔，BB仔……
不过，这次回来
家中并没有出现
理想中的天伦之乐
相反他们竟怄气
原因是弟妹吃不惯
北方饭菜
（而弟弟则认为
这算不上什么理由……）
又加上她肚子疼，还有
小侄子感冒
终于在某天早晨
他们俩大吵了一架
弟弟委屈，哭了
（并说别人媳妇
也是外地的，为啥你这样？）
弟妹也哭了
（百口莫辩……）
最后他们立誓
明年再也不回来
2018.3.9
给公司前台小芳
你也离职了……
我记得年会前
在会议室排练
你唱刘若英的《后来》
唱得很好听
不知道为什么
年会当天
你没有唱给大家听
那天你给同事们
分发菜单一样的节目单
哦，你真的好像一个服务员啊
我调侃你
说服务员点菜
来一份咖喱
（你选的歌名
叫《咖喱咖喱》）
没想到
你竟然脸颊绯红了
真是一位可爱的姑娘
这个玩笑
如今想起来还是那么的
令人津津乐道
2018.3.9
读诗也有成本
我说的是
在安家楼76号院
蒋府公寓2层
218的斗室读诗
因为在这
即使是白天
也必须得亮着灯
1度电1.5元
2018.3.11
每个女孩都有一尾黄头发
我问妻子
等你过完了月子
头发就长了
也就黑了
你还染不染了？
染啊！肯定得染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
2018.3.12
答傲夫兄诗
在北京，我虽没挤过地下室
但我的住处——安家楼76号
蒋府公寓已经满足地下室的
某些条件，白天室内必定开灯
没有一缕阳光曾照耀在窗前
窗子也最多只有两扇（更多一扇）
……我从来不敢领同学之外的人
到这儿做客——哦曾经有一位朋友
他领略过那逼仄迷宫一样的寓所
至今，我仍记得他的疑惑：
“你这样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2018.3.13
悲观主义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妻子特别爱听名叫
《说散就散》的歌曲
今夜睡不着，我点开
心绪难宁——她怎
恁悲观啊至如此地步
不就是暂时分开两地吗
你在家看小孩
我出门去工作……
2018.3.14
我为我曾有过这样的念头而羞愧
忽然想起在
大学时代的
太原迎泽大街
我看见一个
自言自语咒骂
共和国的落魄
乞丐从我跟前
走过我心想
吃人家的喝
人家的还说
人家的不是
什么人啊这
2018.3.18
在安家楼找房
在安家楼找房
都是看路边巷口
张贴的小广告
我最近考虑搬家
所以也到处转了转
我按照小广告
上的电话打过去
是个女人接的
问我几个人住
我说两个
但现在是一个
又问你是哪里人
我回说安徽的
做饭吗你们
做饭啊肯定得做饭
下班回来吃一顿
哦，做饭的不租
我们这儿住的
都是不做饭的
2018.3.18
一个赶时间的人
班车到站长春桥地铁
坐靠窗户的邻座
对我说他要下车
我随即便给他腾出空
好让他走出去
其间也就数秒钟
没想到后边有人
已经不耐烦
你能靠边点吗一个充斥
责难口气的女声说道
着什么急呀我反驳
费什么话啊她补充
2018.3.23
李龙刚，你站我旁边令我心绪不宁
第一眼，我便认出了你
你多好认啊——戴一顶鸭舌帽
那么沉静（这一点，倒让我
没有想到）像个民国来的年青人
我跟你搭腔，我问你是李龙刚吧
是我声音小了点儿，你俯下身来
问：什么？我重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你发出疑问
因为你好认呀，（同时，我向你
介绍说我是绿鱼）戴一顶帽子
跟微信头像一模一样我指向前边
前边尚有空位子：你坐啊坐啊
你却摇摇头，不作声……
2018.3.24
绿色的鱼
见面会结束后
我们走出塞万提斯
大厦，在工体南路
的路边，李龙刚
向杨黎介绍我
这是绿鱼……
（话未落音）杨黎说
我知道——（这真
让我又喜又惊）
倒是李九如不识我
龙刚反复给他解释
绿鱼，绿色的鱼……
2018.3.25
清城南区17号3单元501
货拉拉司机问我在哪儿
我说你右拐，那边第三个门
就是我租的房子在五楼
司机跟他媳妇把东西一一
从车上往下卸并丢在门边
我支付给他们另加的超时费
他们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只剩下我自己了，那我也得搬
先搬大包的蛇皮袋装的衣服
满满的一大包像牛的肚子
这样的包裹我有两个，外加
两床相叠成豆腐块用床单
对角系紧而就的铺盖包裹
其他诸如锅碗瓢盆水桶鞋子
风扇电脑纸书等等不题
这是一幢老式公寓楼，台阶上
贴的瓷板砖有的都被踩裂了
去踏的时候有些竟然发出
清脆的响声——啪嗒，啪嗒
在我挥汗如雨搬弄了
近一个半小时之后，当我掏出
大门钥匙去开门时我忽然发现
门把手旁没有锁眼，没锁眼
我慌了，乱了手脚，我跑下楼
我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尽管我知
道这光微弱，根本照不到楼牌号）
的确！这是7号楼不是17号
17号在12号楼的前边……
生死疲劳，这是莫言先生的
一本书的名字也是我一个小时前
发在朋友圈的一句话
当我再一次把这些该死的家什
一一从五层搬下去或背或抱的
穿过幽暗的小区夜色时
由于疲倦，我不得不慢下来
当我回首抬眼时我看并听见
7号楼五层的昏黄的窗子
贴着剪纸喜字，飘下轻轻歌声
我的心哦，一下子竟然瘫软了
2018.3.25
合租惊魂
回来住处
各进各屋
客厅冷清
走廊幽暗
去厕所
撒尿时
发现一些
人类生活
蛛丝马迹
我竟忽然
有些骇怕
2018.3.26
妻子开直播
一天，妻子告诉我说
她昨天在火山小视频
开直播了，结果
一毛钱也没赚到
我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没讲一句话
你大儿，你小儿还有我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小儿小还吭吭几声
我和此君一句话没讲
可有人进去看吗
有啊，一会儿跳出来
谁谁谁来了
谁谁谁来了
直播了多长时间
十来分钟来——不知道说啥
我看手机，你大儿看手机
你小儿也看手机
2018.3.31
《无题》短诗集
无题
越来越越看不惯
（甚至鄙视）
那些无知而
又不加思考的人
（举高位者
可能爱他们，因为
他们容易操纵）
哦，这难道
是国民性的
问题吗？好可怕
2018.3.15
无题
当今去KTV
我必点
《血染的风采》
2018.3.12
无题
十九大之后
整个安家楼
便被搞得空荡荡
往日十步之内
必有垃圾堆的
境况彻底没了
亲爱的朋友
可千万别以为
这样是好事
2018.3.12
无题
新年新烦恼
房租又要涨价
工作也出现
薪酬不确定……
昏昏沉沉
的下班路上
我忽然感到
或许“生存”是
我目前面临
的最紧迫也
最棘手的难题
2018.3.2
无题
关于男性健康的广告
始终是每一个地方
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2018.3.12
无题
近来在一些地方
总能看到宣讲年青人
在农创业的宣传片
结合某网友朋圈
这忽然让我有些担心
这是否是变相的
新一轮“上山下乡”
无题
有时候
我会盯住
一些年老的人
使劲看
从脚
到腿
到手
到胸口
到脖子
再到头颅
最后
直视
他们的眼睛
我在想
在琢磨
十年文革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2018.3.15
无题
我突然发觉
“北漂”这个词
安放在我头上
很不合适
（我承受不起）
因为我根本
就没有为我的
梦想而奋斗过
一点也没有
2018.3.19
无题
看到房租中介赵先生发的一条
朋友圈，今天是个开单的日子
他还附上了一截小视频
内容是今天的朝晖景象但
却忽然让我心中有些悲伤
因为我就是那令他开单的租客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
我的睡眠质量极其差常常是
起夜之后便怎么也睡不着
当然也不全是因为搬家的事情
还有工作的事情，国家的事情
以及自己对自己的焦虑
2018.3.24
无题
杨黎在见面会台上对
以西班牙人为主的观众讲
在中国一个男的
要是请一个女的吃饭
他一定是另有（下一步）
企图的。他们不明白
下一步就是睡觉，杨黎说
话未落音，台下已是一片笑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
（初相认的）李龙刚
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等结束了一起吃个饭？
我扭过头看他，啊了一声
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一本正经的说，是真的
2018.3.25
无题
从言几又
书店出来
到中关村西
等待特9路
我忽然感到
有些悲伤
坐了四十多
分钟的车
期间我又
昏睡过去
醒来摸额头
满手泪水
下车走回
安家楼去
想到这是
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回安家楼
（我已于昨日
搬迁至大兴）
这种莫名
伤感的基因
我想一定
遗传自父亲
因为他也是
一个容易
悲伤的人
特别是在
喝醉酒之后
他的痛哭
无人能受
2018.3.25
无题
我从17号楼
3单元出来
一轮圆日
正对着我
新初的太阳啊
像瑜伽馆里
女人坐的球
那就是东方哦
在我的心中
它确实也是东边
我租住的房子
坐南朝北
南边是一扇窗户
北边是一扇门
我将在这个小区
住满七个月
零十六天
（租赁）合同上
也是这样写的
2018.3.26
无题
这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拿杯子去洗手池
一个空盒子被丢弃
在台面上，起初
我并没有太留意它
但当我打开水龙头
开始涮洗的时候我
忽然恍惚了一下有
两个空盒子被遗弃
2018.3.26
无题
没亲眼看到过天狼
但见过他的照片
这不妨碍我对他的印象
他好像跟我父亲一般大
（诗人侯马也是）
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
我总也避免不了
要为此伤感一番：他们多年轻
啊（因为诗歌），而跟他们
同龄的我的父亲呢？
则显得太不合时宜了……
2018.3.26
无题
在北京搭地铁经常是要站着的
如果不走运可能会一站到底
有时候我会冒出想要问一问
他们在哪一站下的想法
这样也好让我不白等，但是
这个想法我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因为我知道现在好人并不多
2018.3.27
无题
我说我可能要去西安开工了
因为公司在年假前已经做好了
我的出差安排，在朋友圈我发布了
这条消息，唾沫兄弟吴冕微信我
说若是到西安一定要去找他
我答应了下来，他说蒙克也来
到时候，咱们可以聚一聚……
晚上玩手机时被妻子看到了
她很生气，说我天真，又不是很熟
极力反对我去见他们，并说“万一
进了传销，看你怎么办！”
“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听她那么义正言辞，我百口莫辩
气糊涂了，我还真的恍惚了一下
吴冕是传销吴冕是传销蒙克是传销
蒙克是传销吴冕蒙克是传销
2018.3.29
《无题》截句系列
生命的意义就是活着
诗还写不明白的人
我不信任他的选本
我的未来是个梦
——中国梦 |
发表于 2018-5-27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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