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衡阳
五月十二日,车至衡阳,
想起公元一零四零年那群大雁。
天色迷朦又昏沉,
未知时间的云和大虚空,
遂以时间为刻度溶解在江水里,
我知道江中有鲫鱼,空中有大雁,
可是我看不见。
看不见的不仅是我,
还有我前座四岁大的小兄弟。
虎头虎脑的他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手中的碎纸叶浸润在时间和童贞的魔法中,
变成了千纸鹤,玫瑰花,坦克和波音飞机。
小兄弟的眼睛在发光,
我看到他更深层次的欢喜和渴望,
是属于一个孩子的所有心事。
这节车厢孩子很多,
闲不住的他们和乘务员一样,
来来往往,未变声的男孩子
和没有性别意识的女孩子
在一起,加倍吵闹。
我的小兄弟与他们截然不同,
安安静静,却
没有一点少年老成的意思。
我把手上的玩具递给他,
他欢喜接过却不答话,
我知这世上不是所有沉默单纯只是沉默,
微笑也是语言,一次真诚的对视,
这位素未谋面冷若寒冰的小兄弟在冲我微笑,
车过衡阳很远,停车时一阵强烈颠簸,
忽的我又想起十年前的汶川,想到我倾囊相授的一次捐款,
还有7号车厢冲我微笑的小兄弟。
2018.6.10夜
于乔治王子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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