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首诗给你》
一整个下午。我坐在桌前
灵感全无
面前的玻璃杯,有时盛满
几粒黑枸杞印染的蓝,有时
是几片猴魁站成的绿色瀑布
日子清淡
而此刻,杯子空着
一点光投影在桌面
我用笔尖触它——
这溢出的一点光,是离开你
之后的我。日子倾斜
你,轻轻跃上笔尖而后逃逸。
《秘密的灯盏》
我惊诧于,一列火车托运
白天和黑夜,从北向南
喀嚓、喀嚓,切换时间和风景
路边的树丛被前进的头颅
一分为二。这新鲜的时分
天地万物都动起来,只有我
潜伏在一场运动内部,如同
一座大山严守着的隧道的秘密
——此刻,灯盏正潜伏在一杯
相对静止的杯子里,在惊心动魄
的前进中,压住内心的波澜
也许就能走得更远
就像我,像我身旁的一切事物
被偷换概念之后,一部分自己
留在了原地,余出的部分
正被新鲜事物所充满。
《蛋糕店门前的小菊花》
一家蛋糕店门前,站着两排
小菊花。是六一儿童节后
幼儿园淘汰下来的。蛋糕店老板
把她们聚集在一起。用一瓢清水点到
黄亮的小脸们来自乡下的田畦。她们盼望
这个节日很久了。统一的着装
——-尽管都是黑色的,破了边的
塑料裙子,但站姿整齐,笑容纯净
自然。她们的表演很短,只需要
在固定的地点站一站。在孩子们放假前
在幼儿园园长的祝词之后,就匆匆撤离。
而现在,她们再次热闹起来,学着城里
孩子的样子。立正,敬礼,稚嫩的童音
齐声说着欢迎光临。这群叫不上名字
的小菊花,在花期结束前,在酷暑即将
来临的六月,轻轻跃上了我的诗行。
《太阳花》
推开铁锈味院落,一缕缕
绿烟,摇摇晃晃,自立门户
赤、橙、黄、绿、青、蓝、紫
你能说出,太阳光谱的颜色吗?
这平凡者的欢愉
被阳光嚼碎的叶子,零星扎在地上
是脆弱的骨头。是兔子的耳朵
田地何时收割,花朵就会何时逃逸。
注:太阳花,又称松叶牡丹,马齿苋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