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号（组诗）
你捧着大幅的X光片
胶片上，是你的颈椎、胸椎和腰椎
你已经知道，此生注定要向一切低头
北斗七星，永远是一个硕大的问号
你明白了为什么那么疼
你不明白，为什么要用你的半生去模拟北斗
看了这张片子，所有的问题你都不再追问
可为什么，骨节还在强迫你叩问大地
我的瓜蛋叔
瓜蛋找到下苦挣钱的门路，都说他不瓜
那时候，我们没有见过煤
他带回来一块黑亮黑亮的石头，大家传看
两年以后，他被手扶拖拉机送回来
身上和脸上都是黑的
我们顿时领悟，煤，本质上是火
火，也会制造黑暗
一夜大雪抹去了山村的沟沟坎坎
瓜蛋和他家的老黑狗，是村里
最黑的两样东西
饮茶
开水冲进去，茶叶有些激动，上下翻滚
它们都是嫩芽，年少无知
潜入杯底站稳，一如站在枝头
水，唤出茶的香气
一缕缕地溢出来，晃动小蛮腰
窗外，有雀鸟掠过
一粒鸣叫射在玻璃上，玻璃弹了一下
茶叶的绿，是穿透季节而来的使者
岁月是那个饮茶人，一遍遍地冲泡、啜饮
直到把杯中的早春喝成了深秋
才慢慢记起，有多少人和事
一路走来，茶叶一样沉浮
饮茶人的眼底，落着一层
毛茸茸的霜花
关窗瞬间
酒店的窗子朝外开
伸手关窗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电了一下
这是二十九层，我的一部分还在室内
而另一部分，悬在空中
有一位学者，他的举动与我相似
也是在这个高度
只是，他把自己高贵的思想，留在高处
而把轻飘飘的躯体送出窗外
落地时，井然有序的时间
被砸成了一堆乱码
规划
突然想规划一下来世
一张磁盘，A面和B面有不同的情节
来世，如果还做人，我想做父亲的父亲
或者母亲的母亲，或者儿子的儿子
该报恩的报恩，该讨债的讨债
如果做不了人，那做什么呢？
做一头耕牛，替换父亲拉犁铧的绳套
做一棵扭曲的榆树，拦住从坡上滚落的母亲
做一只犬，为儿子守护近乎无知的善良
人生的A面，已经有了清晰的线索
所有的故事接近尾声
而我，没演好任何一个角色
不要失望，B面，应该还是一场大戏
待我从头再来 |
发表于 2018-6-15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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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8-6-15 17: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