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云丨我愿意和一棵树,一株草攀上亲戚
我采集它们的名字,枫树,樟树,黄山栾树
冬青,月季,勿忘我
铺展在一张纸上,反复辨认
像滴血认亲,虽然它们不做一个字的解释和印证
我愿意从根部,走向叶片,再至叶脉
看看是哪一株草,最先给鲁班智慧,发明了锯
它隐身于草丛中,一岁一枯荣
阳光,雨露,又是经由一条什么样的
路线,滴入心灵,开花传粉
我们相信一棵树,就相信它的信仰
我们敬重一株草,就敬重它的宗教
我们在大地上徘徊,驻足,奔跑
在自己发明的词语中流浪
这让人感到多么汗颜,和恐惧
我们承认,对于真理,知之甚少
甚至,还缺乏一株草那样的包容之心
一群人为另一群人植下栅栏
一群人让另一群人背过身去
我想用眼睛告诉你
一棵树的正直,高大,需要仰望
一株草的仁慈,宽厚,需要俯下身子去亲近
我们和草木的喜好是相通的:温暖柔软的风
穿过身体,没有造成伤害
我们的厌恶也是相同的:暴雨,雷电
被人践踏与蹂躏
所不同的是,我们在风里学会了呐喊,反抗
而它们一直保持着祖先遗留的沉默
还有,我们一直没有胆量
像草木一样,让自己赤裸着来,赤裸着去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6-6 08:59)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fromuid=252876
探索诗歌板块编辑-崔岩 赏析:
人们常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又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真的是这样吗?从孤山云《我愿意和一棵树,一株草攀上亲戚》中,我读出了作者的观点:是,亦不是。
你看:草木是有智慧的---能“给鲁班智慧,发明了锯”。草木是有信仰的---尽管它们信仰和宗教是最原始、最朴素的:它们信仰着阳光和雨露,并且能够将这种信仰经由某种路径“滴入心灵”并“开花传粉”。
试问:那么人呢?我们的信仰又是什么?我们有没有将所信仰的宗教 “滴入心灵”并“开花传粉”呢?显然没有。因为作者同时给出了答案:“我们在大地上徘徊,驻足,奔跑\在自己发明的词语中流浪”,而与此同时,我们“对于真理,知之甚少”。同时,人类“还缺乏一株草那样的包容之心”,他们既可以建起“栅栏”来相互防备,他们也可以做出让“另一群人背过身去”的违背良心、违背信义事情。
那么,人怎么能比得上智慧的、有信仰并用信仰滋润自身的草木相比呢?
那么,人怎么可以不好好向草木学习,怎么可以不与它们交个朋友、攀个亲戚呢?毕竟,人和草木之间是有那么多的共同之处:我们同时喜好着“温暖柔软的风”,我们共同厌恶着“暴雨,雷电”,厌恶着“被人践踏与蹂躏”。
然而,人毕竟是人,我们在面对践踏与蹂躏时,学会了呐喊与反抗,而草木只能保持着沉默。那么试问:若是一个人在面对践踏蹂躏时,连呐喊和反抗都不会、只选择沉默的话,又与草木何异,又怎能比得上草木呢?人面对欺凌时的诸多“不敢”,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学会像草木那样“赤裸着来,赤裸着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