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中国诗歌年选》编后记
一年一度的中国诗歌年选今天编竣。与去年不同,今年的编辑一直伴随着正在搅动诗坛的“曹伊垃圾论争”。作为论争文章首发媒体《诗歌周刊》的主编,我是左手编着中国诗歌年选,右手编着曹伊论争的各方来稿,时不时,思绪就会恍惚一下。这也时时提醒我,如何避免让新诗中“99%的垃圾”,出现在这本呈现于读者面前的年度诗歌选本中。
一个称职的编选者,不愁选不到好诗。中国诗人那么多,据说有上百万,我们不按1%算,按0.1%算,好诗人也有上千,每人选一首,也有上千首可供挑选。愁的是如何不让“垃圾诗”进入选本,这考验的,不仅仅是编选者的眼光。
很多诗人、学者、读者,习惯将口语诗与口水、垃圾联系在一起,殊不知,书面语言的诗歌泛起口水来,不知要比口语诗垃圾多少倍。口语诗的口水,至少你能看明白,它是清澈的,书面语的口水你看不清楚,它是浑浊的。如果一定要口水,我肯定不会接受浑浊的口水。说的形象点,口语诗的口水是一个正常人流出来的,书面语的口水是一个病人流出来的,新诗百年后的诗人,我想自然首先得是个正常的人。
在左手、右手之外,其实我还借了第三只手,在年选、论争的缝隙,用来编《异类诗库》和《百年新诗流派大系》。新诗百年,真正能称上大师的,我看第一个要属洛夫。第二个百年能称大师的,或将从《异类诗库》的诗人中产生。从来没有人把洛夫称为口语诗人,但我以为,即使我们不把他算作口语诗人,他在艺术巅峰期,也是把口语用得最好的诗人,是真正的口语诗大师,口语诗、新诗照他这样写,才是另一个百年的出路。《异类诗库》所选诗人,除我以外,正是这条路上步履踏实的高手。洛夫是“流派大系”中唯一收了三首诗的诗人,随手拿来其中一首《长恨歌》,限于本文篇幅,只选开始部分的四句稍作解读:
她是
杨氏家谱中
翻开第一页便仰在那里的
一片白肉
何为白肉?肉有红白,红,为瘦肉,白,为肥肉——皇上好的,不过一口肥肉而已;何为第一页?开卷之作,但也不是封面——如无马嵬坡,则必是封面无疑;何为仰在那里?生之仪态,死之哀状——此为贵妃的一生,也是皇上的一生。好了,中国数千年绵延不绝的封建皇权、尊卑等级、虚华表象、不堪内里,被这三片口语,表现得淋漓尽致。
回到这部年选,作为编者,我们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把这样微妙绝伦、有回味、有见地的好诗选出来,以不负出版者重托,不负读者期许。而不会在意口语、书面语这类门户之见、空泛之究。
今天恰逢《诗歌周刊》微信版创刊五周年,这份中国最早的微信诗歌日刊,开创了手机读诗的先河。本书中,有相当篇幅的作品,选自包括《诗歌周刊》在内的微信公众号,因而这本年选称得上是贴近普通读者、贴近生存现实的可读之书。
图为《2017中国诗歌年选》
本书承续去年的编辑体例:以中国行政区域(省、自治区、直辖市)分卷排列,排列顺序借用中央气象台天气预报所采用的序列。每卷收录的诗人,按拼音排序。同时要继续感谢各地组稿人:爱松、安琪、曹谁、陈跃军、大枪、导夫、董辑、方文竹、高亚斌、宫白云、黑光、胡茗茗、刘春、刘涛、慕白、南鸥、彭志强、三色堇、唐成茂、唐江波、唐诗、王士强、吴投文、潇潇、雪鹰、郁郁、张洁、张无为、张晓雪、赵亚东,他们的悉心初选,让本书品质有了基础性的保证。
2018年10月5日于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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