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门
那夜之后,
我为你留了门,
当然不是大院门,
只是我阁楼里,
没有插销的窗。
临近那次你来之时,
我就摸着黑、睁着眼,
蜷缩在窗边的藤椅上。
当然不能着丝履,
隔壁浅眠的阿奶,
兴起的探视,
我脱拽不及。
我在静夜里,
细细的听。
确定那走近的脚步,
不是偷窃的盗,
不是采花的贼。
有婉转的夜莺,
多像你那天的笛声,
可它并没有越来越低沉。
有嘀嗒的雨声,
多像你那天敲窗的音,
可透窗而来的,
只有潮湿,
没有温润。
我听见草芽破土的惊叹,
我听见花儿包蕾的小心,
我听见蚂蚁的私语,
我听见太阳起床洗漱……
过去那次你走之时已很久,
可我不敢,
把窗插上,
如果你迟来,
怎推得开它。
露珠
生于幽夜,
没有父母兄弟,
葬于虚空,
没有棺椁墓地。
夜凝炼出的精魄,
通透、虚怀,
透过它,
看花还是花,
叶还是叶;
红还是红,
绿还是绿。
少了血脉的羁绊,
生不出情丝温暖,
滑过佳人足尖,
滚过少年胸膛,
不曾留念。
夜凝炼出的精魄,
晶莹、寒凉,
太阳包容不得,
虚构出七彩的世界,
让它剉骨扬灰,
没有葬礼,
无从祭祀。
少了香火的牵引,
记不住前世,
走不进轮回,
只能槃涅重生。
蜷
你说你要走了,
我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你,
不开口、不伸手。
你转身前,
深深的鞠了一躬,
是为我,
还是为这场爱恋?
你一步步走远,
光亮,
跟着你一圈一圈褪去,
周遭的温度,
一度一度下降,
到了零或是零下,
我区分不出。
我只觉得冷,
当你迈过转角,
背影也看不到时,
冷就透进了骨髓。
我把自己蜷缩起来,
护着胸腔里,
残留的那丝温度,
供给心,最微弱的跳动。
我不是猫,
没有长长的尾巴,
蜷不成最终的圆。
葬(微组)
一
雪,
下了整整一宿,
掩盖住大地的满目疮痍;
那纯洁的白,
把暗夜照的透亮。
我捧一捧雪,
把对你火红的思念埋葬,
借着光亮寻找春天的方向。
二
爷爷下葬那天,
我跪在墓坑的一米之外,
看着父亲挥舞着铲子,
把土一层一层,
往爷爷的棺椁上堆,
如雨的汗水,
让我看不清,
父亲眼中,
闪现的,
是埋下父爱的沉重,
还是埋下大山的希翼。
三
珍藏多年的盒子,
里面都是我写信给你,
留的草稿,
没有一封你的回信,
我在花园挖了一个小坑,
把盒子连同那段岁月,
点一把火,
烧成灰烬,
再在上面种上一株兰花草。
露
我不是草的汁液,
也不是花的泪水,
我挂在草尖,
刻画草叶的脉络,
收集不同深浅的绿;
我躲在花心,
绘制花瓣的轮廓,
调制不同甜度的香。
我不是夜莺的唾液,
也不是江河的汗水,
我紧随夜莺的脚步,
是想整理一曲完整的轻歌;
我在河边呼朋引伴,
是要多方位的观察鱼虾戏水的姿态。
我不过是嫦娥的眼睛,
我要借助太阳的光,
搭建一座彩虹桥,
回到她的眼眶,
用人世间的这些鲜亮,
把月宫填满。
让她在暗夜时,
搬出来,
与地上模糊的影子一一对照。
如若某天,
阴雨阻隔了我回去的脚步,
她也就,沉醉在月宫里,
慵懒得不出房门一步。
我不知,
她日日忍受剜心挖目之痛,
让我们在这天上人间来回往返,
是为了化解她的相思,
还是雕刻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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