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抒情（组章）
谢新政
一
今夜的月亮，像一枚花瓣，挂在你的眉上。
老峨山在云雾里出没。
山泉水在流。岷江像一条巨蟒，蜿蜒而去。
夜色很美。如水的月光，给眉山镀了一层水银。
在望江亭，我聆听一滴水的歌唱。松涛阵阵，讲述一座城的前世今生。
南齐建武三年建政，太清二年设青州，西魏废帝二年改青州为眉州，明洪武九年眉州降为眉县。
历史总是在往复中前进。
二
一捧黄土，可以根植一棵树，可以生凤凰，生长春华秋实。
在眉山仁寿的瓷窑里，我看到了凤凰涅槃的过程。
一双粗糙的手，点石成金。张开的五指，像鸟儿飞翔的翅膀。
他赋予泥土以灵性，给它爱，给它心脏，给它循环的血液，给它阳光雨露。
冬日里，我们看到花开，听到一只鸟在天空的鸣叫。
手拿蝶儿敲起来，有铜质的声音在茶马古道上飘。
那一夜，眉山的月亮像一位美人的美眉，更像刚出窑的一碟新瓷。
三
在眉山，瓦屋山和老峨山算是年长的了。
它们巍峨雄伟，奇秀天下。
远远看去，瓦屋山就是一间阔大的老房子。
春天，有翡翠的屋顶；夏天，爬满了绿色；秋天，镶嵌有红色的玛瑙；冬天，有时也白了头。
落日，像挂在老屋檐上的一盏灯。
相比峨眉山，老峨山显得更加城府，像一位修道多年的道士，腋下藏着经书。
72座寺庙，36处庵堂。旺盛的香火，延续着生老病死。
云海、日出，我们被佛光照耀。
一条登山的小径，从遥远的历史深处走来，敲响晨钟暮鼓。
华头悬空、美女晒羞、摩崖石刻造像。在这些独特的风景里，我们流连忘返。
四
三苏祠，用秋日的阳光接待了我。
我从黄州来，带来了赤壁的浪涛，龙王山的雪，栖霞楼的月光。
我要告诉东坡先生，遗爱湖大剧院上演了《东坡》的大戏。
我喜爱的美食有东坡肘子、东坡肉、东坡鱼、东坡饼。黄州有，眉山也有。
味道一样，也不一样。
千年前的黄州是一个点，被木制的车轮碾过，留下梅花的车辙。
从眉山出发，山川是美丽的。一代文豪，千古绝唱。
我把爱撕成一条条红丝带，挂在那棵高大的柏杨树上。
宋朝的风吹着，石头上刻满碑文。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在一块碑石前，背诵《前后赤壁赋》。
夕阳点灯，我烧三炷香。三位苏老前辈，我一一的跪拜。
五
竹子像是水做的。
我看着你，把一棵竹子劈成波浪，做成花篮，编成器物。
一只鸟儿在你的手上飞起来。另一只鸟，在窗外鸣叫。
与春天有关的事物，你都可以让它们复活，热爱这喧嚣的人间。
你不是神，青神是一个地名。你的手艺出神入化。
我的父亲也是一个篾匠，那把篾刀，早已生锈了多年。
你把生活打磨成丝，抽出经线纬线，编织出多彩的梦想。
一只蝴蝶，在枝丫上飞。
六
在我的想象里，眉山一定有一只明亮的眼眸。黑龙潭，是龙的眼睛。
在龙岩古迹，龙的足印，刻在花岗岩石上。
这是龙生活过的地方。蟠龙绿岛、青龙花木，是龙的栖息地。
八仙群岛、山王果园，住着仙人。
山是龙脉，水是血液。一滴水，追逐着另一滴水。
黑龙滩水库，像眉山睫毛上的一颗珍珠。
七
眉山，是我西行的一个站点。再往北，是天府之国的成都。
往西是雅安。我拜过乐山大佛，喝过资阳的苦茶。
眉山像一枚金黄的脐橙，我从中轴线剥开，看到一座城的辉煌和它多汁的内核。
一瓣打开，就有风声和流水的声音。
“爱上一座城，因为有你。”
今夜，我将乘船从青衣江离开。眉山在我的梦中离去，我亦在梦中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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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8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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