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胡达·阿米亥是我最喜欢的当代外国诗人。他的诗从现实生活中采撷细微,深入浅出,对读者来说,几乎没有什么阅读障碍。像《忘却某人》《关于和平幻境的附录》都是源自生活的点滴感受,却阐述出了许多人世哲理。据说以色列士兵打仗的时候,都随身都携带着他的诗集。我最早读到的而且被深深打动的就是这首《战场上的雨》。 一首诗优劣和成败的前提,我觉得关键在于主题的选择。一首诗没有关注民生和贴近时代的主题,无论用怎样的语言技巧和精湛修辞,也难以打动人心,更谈不上口传心颂。而阿米亥的这首小诗,正是选择了战场上的一幕,抒发了战友之间生离死别的情感,揭示了人世命运的无常。 诗的题目告诉了文本的环境,让读者产生对和平友爱的期盼。我把这首诗分作两段解读,第一段为前三行。这一段,作者从雨出发,雨作为诗歌意象,有着丰富的象征意味,在这里我把它理解为人世的命运。无论生与死,雨都会降临到每个战友身上。由此作者写到用毯子遮头的这个细节,像命运的眷顾,他们都是我活着的战友。活着是战友一词的指向,也是雨水由遮蔽而产生的立场。 而诗人的立场在第二段,那些身上不遮一物的人。诗人有自己内心的向度。在和雨的对抗中,和命运的较量中,人们的目光投向幸运者。诗人不同,他写到了雨中那些长眠战场的人,写到了活着的战友的悲哀,死者是生者的蓝图。
附:耶胡达·阿米亥《战场上的雨》
战场上的雨
雨,落在战友的脸上, 落在活着的战友的脸上, 那些用毯子遮头的人。 也落在死去的战友的脸上, 那些身上不遮一物的人。
叶胡达·阿米亥(1924-2000),二十世纪著名犹太诗人,先后出版了诗集《诗:1948-1962》、《现在风暴之中,诗:1963-1968》、《时间》等十余部,在欧美诗坛上具有较大的影响,被译成数十种文字。他曾经多次获得国际国内文学奖,2000年逝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