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山川》（组诗）
1故乡的月亮
不要吵醒公鸡，不要吵醒白狗，不要吵醒六月的麦子。让爹娘多睡会儿吧！
不要抱怨牛羊吃的草太多，不要抱怨猪哄的圈尘土太多，不要抱怨院墙之外的蒿草太多。让爹娘少操点心吧！
走在驴后面的是他们，走在镰刀锄头后面的是他们，走在绳索铧犁后面的是他们！我看见永远挂在天上的那只30瓦灯泡
照在他们佝偻着的背上
照在他们光荣破败的老屋的烟囱上
他们的麦场上，被他们举高的灯泡发着昏黄衰老的光……
2那些让人流泪的地名
吊死鬼梁、坟台子、死人坡、庙礃。我的先人把死亡看的如此平淡，他们倒下的地方，种上谷子，谷穗朝下，呈鞠躬状……
赵家沟、李家沟、杨家峁、陈家峁。他们死于非命，我的先人韩老成拖儿带女用镐头挖下这三百里韩小川……
沙棘岭、麻黄湾、杏树台、柴胡崾岘。我的先人崇尚药草，却救不活自己……
凤趋壕无人读懂先人的深意！
太阳上了当咀台，我的太爷爷因偷公粮养活一家十三口而被枪决后尸体撤回来的时辰，体温冰凉如冬月之水……
我要向峁顶致敬，那里的大树必将成为我族所有人的墓碑
3《在故乡的小河边忆起米沃什》
空山。回到我的故乡，洞穿无情的人间
还有一条河流经我无辜的童年
上游住着我的祖先
下游住着我的子孙
这颠沛流离的快意
把祖国抛之脑后，把未来抛之脑后，只为自己流窜找个出口
在故乡的小河边，忆起米沃什
他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值得我崇拜，这世上没有一件东西值得我占有
我并没有关心过河水的温度
我只知道这世上最冷酷的语言莫过于
水之流逝
4远树、小河、牛羊及其他
这空旷寂寥的故乡啊！多么需要一个介词或者语气助词
加重我对山川的长叹和敬畏。如果
我的一生都走在故乡的背影里，我必定是草木昆虫的一部分
如果我趟过一条小河到达未来，我必定是蝌蚪水流的一部分
牛羊钟爱山坡，它必定远走为货品
远树守护梁顶，它必定入土为棺木
小河穿过沟渠，它必定消逝为空气
我所赞美的诸多事物，它们的灵魂
让我幼小的心有着琥珀般的光芒……
5故乡的山神庙
趁着风雪。一个人走向未来的梁山或者草料场
一个人把孤独兑换成牛肉或者黄酒，再或者是一块石头
这林间有多少鸟，还会姓韩
这人间有多少土，还会埋着我韩家的人
这通往风雪的路上，我们在坟场上议论生死，在庙院里探讨科学
神案上的卦爻毫无玄机
黄袍下的祭品过了保质期
那玄之又玄的神轿，神牌，神的脸色不具备撒野的气质
一炷香燃起的青烟，我们说了多少
虚妄的话
对于故乡，我们都走在过客的路上，愈来愈远 |
发表于 2018-10-2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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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26 2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