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伊之争正热,贴一篇此事发生之前的一篇旧作——
尿尿,也尿得这么好
——当代诗歌的“三泡尿”
许多年前看李亚伟的《中文系》,记住了他的“小便”。这可真不是我猥琐,而是没法不记住,当年谁会在诗中这样写——“中文系有时在梦中流过,缓缓地/像亚伟撒在干土上的小便”?这首据说是李亚伟20岁时的作品,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新诗的“第一泡尿”。李亚伟的“这泡尿”,轻易地让文化人斯文扫地,真相毕露。
上个世纪还有一首《车过黄河》的新诗,诗中说“我等了一天一夜/只一泡尿功夫/黄河已经远去”。这“一泡尿”也着实令诗坛大吃一惊。诗的作者是伊沙,这个被誉为中国最有争议的诗人,绝对是新诗发展史上的异数。在伊沙之前,整个八十年代的主流诗歌,无论是反映了一代青年心声的北岛的诗,还是散发着神性光彩的海子的诗;无论是诗的语言形式,还是思想情感,基本上走的是高大上的路线。但是伊沙的出现,直接对着典雅的诗歌语言和崇高的诗歌情感宣战,一泡尿的功夫,车已过黄河,哈,瞧他这话说的!
客观说,李亚伟的“小便”瓦解了文化与知识的严峻等级,称得上口语诗的经典,但是作者本人看来意识到了这样写不是诗歌的正道,他后来的创作并没有完全朝这个方向走,例如他的《旗语》系列,“论写作的潇洒,辞采的华美,意绪的汹涌,无人可比”(张清华语)。有趣的是这些严肃意义上的诗歌却并没有他的《中文系》更有名。伊沙“一泡尿功夫” 就能消解权威,颠覆神圣,瓦解传统,也算是那个时代 “革命性”口语诗的代表了,只是伊沙在倡导“口语诗”的过程中,逐渐和追随他的人一起滑向了“口水诗”作者的行列,可以这么说,伊沙的“这泡尿”越来越“骚”了。到了赵丽华那里,“再往下是耻骨/微凸的,一个缓缓的山坡”还算含蓄还像是诗,但已经“骚”味十足;到了余秀华那里,“我爱上了他,并产生了和他交合的冲动”就比较狗血了。伊沙以及那些与伊沙一样对“口水诗”抱着类似态度的诗人们似乎并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样一点:口水诗并不等于口语诗,更不等于优秀的口语诗。在现代汉语诗歌的语言方面,相当一部分所谓“先锋”的口语诗人并没有作出应有的贡献,精神的萎靡和语言的枯萎也几乎惊人的同步。
而今差的口语诗都滑向了口水诗,废话连篇,无思想无语言,比如说“乌青体”“梨花体”;好一点的口语诗,都有一定的思想性,但没有诗味,一般来说也就相当于一个段子。这就要提到当前诗坛的“又一泡尿”——《与领导一起尿尿》:“厕所里立便器/只有两个/我正尿着/领导进来了/与我并排/站着开尿/气氛有些沉默/我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我说,领导/你尿尿/也尿得这么/好”。尿尿本是生活俗事,作者却在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中发现了不寻常,不能不承认作者别出心裁,在与领导尿尿的特定场景中,写出了人性的卑微和尊严的丧失。当然,这是一首优秀的口语诗还是又一个段子,仍有争议;是否能算得上口语诗的经典并引领大家严肃地创作口语诗,还是个未知数。
事实上,“诗歌是语言的最高艺术”,如何“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作为语言的“炼金术士”,诗人有责任提升语言表达艺术,而不是因为“诗人”这一身份就可以毫无节制地通过诗歌来进行宣泄和放纵,任由诗歌语言(包含情感)媚俗地走向日常化甚至是“口水化”,最终走向万劫不复的“娱乐至死”。 总之,喜欢口语诗就好好创作,不要嘴一歪流出的是口水。毕竟,“尿尿,也尿得这么好”不容易!(李春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