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有的昔日导师与神祇，
容我在言辞中使用您的神圣......
—— 東邪
我们可以在和世界发生关系的同时摆脱世界，
我们在知觉中得到了被给予我们的世界。
—— 埃马纽埃尔 列维纳斯
一
原始的部落中，留着胡须的长老们不停地诵读祖先的经文
男人和女人坐在地上，倾听着反复被诵读的经文的最后一行
这是以利亚所意欲的，开始和结束是一切存在的树根
神圣的七月，默默的吹响羊角的纪念和审判，没有人可以幸免
所有的人都要在上帝面前经过，并接受圣地的审判
人们放下手里的工具，在会幕前聚集，献上感恩，纪念西奈山的律法
那些被流放的兄弟们，请穿上白袍，带上两只公山羊来赎罪吧
他们将一头公山羊杀死，把另一头山羊放逐旷野，让它带走罪孽
在日落之前他们吟唱三遍，日落之后他们吟唱七遍，羊角吹起
我的爱人，在大地上行走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未出生
她曾经喝尽苦涩的西风，在没有遇见我的时候，在大地上承受一切孤独
所有人都曾有过相遇，所有人都曾有过别离，没有人逃脱世间的可怕诅咒
二
那时，我的爱人还未死去，燃着火焰的太阳写着关于阳光的故事
我终于开始流泪了，那一次，我的爱人远离了我，带走了一切
最后的审判并没有来临，我却被世间的痛苦流放，独行在漫无边际的天空
但是我没有祝福，我没有灵磐石和河水，上帝已经把我弃绝
七根正在燃烧的蜡烛举向空中，但是我没有酒，无法让酒照亮我的眼睛
在梦境的幻想中，我看到一对男女正在欢愉的做爱，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是啊！我已经流了太多的泪，太多的错误和太多的忏悔
否则，她怎么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的爱人已经走向未知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众神的诅咒？我不知道，但是一切已经发生
我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这残酷的一切事实，我的内心是如此的苦痛
我不相信自己，我不相信夏天之后是寒冷的冬天，此时的我感到如此疼痛
一切都还活着，安息日的赎罪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苍白无力
三
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生命在不断的接近死亡
不曾有过生命的，也不曾拥有死亡，生命原本就是死亡
我是多么渴望从未得到生命，那么我就不会接近那令人心碎的死亡
我是谁？你是谁？我们为什么把自己放在这里？
我们是从哪个星球上掉在这里相遇的？我们是被什么力量带到这里会合的？
是啊！太多的问题和疑惑困扰着我们，我们负责提出问题，答案交给上帝
人世间太多的令人心痛的别离，太多的令人悔恨的死亡
开始总是太晚，结束总是太早，没有人逃脱这悲惨的宿命
宿命是一切的开始和终点，所有的事物皆是为了宿命的安排而存在
生命与死亡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文明与野蛮也不过是同一个废墟
诞生的永远看不到曾经的存在，永远看不到那苦痛的泪水与死亡
死亡不过是生命的螺旋阶梯，在阶梯的终点，我渴望隔绝一切的心如同渴望死亡
四
耶和华？佛陀？真主？耶稣？释迦摩尼？穆罕默德？
这些伟大的神祇和先知曾经是如此的令人敬畏
不过现在，这些神祇和先知却早已不见了踪影，除了偶像一无所有
敬畏者却依然相信神圣的存在，即使人们早已忘记
偶像早已被砸碎，剩下了一堆石头；经文也已经残缺，只留下残简断篇
在世俗中，最虔诚的信仰被禁锢在神庙和教堂，信仰者也失去了信仰
教堂？寺庙？清真寺？这些凝固的建筑代表着什么？
信仰和敬畏死在了这些神圣的建筑，这里只有废墟
所有人带着敬畏而来，没有人带着信仰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教徒
让我们砸碎教堂吧！让我们砸碎寺庙！让我们砸碎清真寺！
神祇已经堕落，先知已经死去，我们不需要任何的神圣
当人们忘记了一切，当信仰不复存在，于是这个世界只有真理，没有谎言
五
一切都在变化，只有死亡是绝对的，而在绝对的绝对中，死亡也会死亡
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个人也不能两次成为自己
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永恒的，按一定尺度燃烧，一定尺度熄灭
正如宇宙，它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所创造，它没有开始，只有结束
除了一团混沌，没有任何形式，它不曾存在，又将永远存在
它包含一切，又空无一物，一切的存在都是虚空，虚空的虚空，一切都是虚空
一切流动的都在沉寂之中，一切的流动便是沉寂
一切流动的都不能作为流动，沉寂才是真正的流动
当我们了解了所有的起源，而那时我们才真正的被打开
死去的人不再需要我们，活着的人也终究忘记他们，两个世界之间并无交联
世间所有的起源不过是虚妄的谎言，存在只是一个神话
只有结束才是世间唯一真理，而诞生仅仅是象征，瞬息即是永恒
六
生命是一条河流，但大多数人意识不到，这条河流是环形的
生和死中间有一道深渊，无人可以跨越，无人可以脱离
一切答案都隐藏在非此即彼的隐喻之中，隐藏在此岸与彼岸之间
人们常常不知道，他们行走在生者，抑或死者之间
这种关于生命的问题，我们最后称之为死亡
戴着面具的舞者啊，你的到来使我无法面对自己
我们画下一个圆圈，这圆圈便是真实的生命的图像
一切都还活着，一切都在死去，生命的背后注视着一双可怕的眼睛
我们生前经历了太多，留下了太多，但都将被一双无形的手抹掉留下的一切
我们曾经存在，我们将被抹去，我们的一切都会成为消失
我无法回答自己，汤正变冷，大自然终究会抹去人类的一切印记
当存在都将被视为不存在的时候，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七
美妙绝伦的大自然啊！你把言辞赋予了男人，却把吻的力量赋予女人
女人，我在谁的梦中梦见你的醒来，你又在谁的梦中梦见我的醒来
在那做梦的女人的梦中，被梦见的男人醒了；在那做梦的男人的梦中，被梦见的女人醒了
女人，请在我们死去之前爱我们，请在我们死去之后忘记我们
在伊甸园，你们诱惑亚当，你们让我们充满欲望
你们是诱惑，你们是欲望，你们刺激着男人的生殖，而你们就是生殖
因为女人，我们被赶出了伊甸园，所以，也只有女人才能带我们回归那里
你们是阿波罗最优秀的情人，你们是上帝完美的造化，在尘世中，你们就是上帝
我第一次开始，渴望世界的终点，在终点之处我将和最爱的女人幸福作伴
这一切都还远没有结束，人间有太多短暂渺小的早死爱情，这不该夭折的生命
赞美神吧！赞美这完美的造物吧！啊！女性！在你们没出现时，我们曾经是野兽......
在爱的第一个吻中，伊甸园复活了，此时，光，从黎明醒来......
八
我哭泣而来，也将在众人的哭泣中而去，这是所有人悲伤的宿命
作为活着的存在，却早已死去，我们是一切存在之物的虚空
时间是绵延无尽的省略号，却又突然终止，在终点看不到一切开始
当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当一个人死亡的时候，未知的答案中预示着什么
坟墓是天使的足迹，但一座墓碑上能否站立七个天使？
没有人知道，当一个人出生，一个魔鬼就死去了；当一个人死亡，七个天使便坠落夭折
大多数人照镜子的时候，我正在制造镜子，而镜子中空无一物
上帝拒绝解释，上帝不会跳舞，而我只能信仰一个知道如何跳舞的上帝
所以所有的神，往往是诞生在谎言之中，所有的答案往往诞生在猜测
这是我所找到的证据，在恒定的秩序里，没有什么能逃离致命的死亡
在宇宙的裂缝中我们难以脱身，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策划，否则我怎么会看到这一切
那么何不让这一切归于混沌，让虚空代替虚空，在无法超越的界限里抵达无穷的界限
九
我看不到你，经久不息的眼神，你的眼睛朝向哪里？
我们永远无法进入一棵树的内部，任何的存在都拒绝解释，没有任何解释
你知道吗？在世界的尽头你会发现神的存在，在你的尽头，你会发现你就是神
—— 2015.9.1. 初稿
—— 2015.9.9. 完稿 |
发表于 2018-12-22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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