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西湖拜苏子（组诗）
陶发美
鸬鹚
鸬鹚岛上的鸬鹚们是真正的原住民
像苏东坡散落的词语
它们飞一阵、歇一阵
近一阵
又远一阵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固执
认定了
它们是见过苏东坡的
还认定了
总有一种气度不凡的诗篇
在西湖之畔飞一阵，歇一阵
近一阵
又远一阵
924年前
924年前，冷风骤起
924年后，草木之末
依然兜风
924年前，苏子瞻踏破西湖水镜
924年后
我来了
我站在古榕之南
苏子瞻何曾去了？
他还站在
——古榕之北
苏东坡还活着
第一个女人死了
第二个女人死了
第三个是王朝云，美艳绝伦的王朝云
她也死了
可苏东坡没死
他还活着
一直活着
他的命根子太坚牢了
像西湖之畔的古榕一样坚牢
迄今，他不死
一直不死
他的诗魂词魄
不时从古榕上抛落下来
变成气根
扎在地上
然后，长成一天云彩
一湖风波
两个人的惠州
记得
我在黄州时说过一句话
那是一个人的黄州
一个人是谁？
我就不用明说了
今日，我又说了一句话
惠州，是两个人的惠州
一个大才子苏东坡
一个小美女王朝云
不敢想，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到底是怎样占据了千秋
只觉得，子霞的忧郁
——让西湖好静
精魂与炼狱
如说，王朝云是一个精魂
那么，苏东坡就不是词人了
——他就是一个炼狱
如说，苏东坡是一个精魂
那么，皇恩浩荡之下
就不是江山了
——那也就是一个炼狱
飘着的西湖
鸬鹚岛的鸬鹚们及时提醒我
此刻的西湖正在风中飘着
我们一行人也正在风中飘着
飘着的西湖娴静、贤淑、优雅
飘着的我们一行人不说苦难
只道温情
飘着的西湖是爱的故乡
飘着的我们一行人是爱的使者
不容分说，子霞和子瞻正携手相伴
也在西湖之上
——飘着
我和一块石头站在了一起
我和一块石头站在了一起
禁不住想了很多事情
但最主要想的是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被石头埋了
而为什么又有人能从石头里显现
可不，此刻的石头是以苏轼的名义
显现为天空的一部分
而我，则只能以影子的名义
显现为石头的一部分
尽管，我学着石头里的苏轼把腰杆挺起
把头昂起
但石头里的苏轼浩气迎风
我是学不来的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卑微诗人
此刻头发凌乱
衣带飘起
好像随时都有被风带走的危险
这是一个悲怆的故事
这是一个悲怆的故事
王朝云的儿子死了
她还会每天淌水过去
给儿子喂奶
一天，苏东坡看到她的裙子湿漉漉的
心一动
就修了一座桥
没想到
桥是修好了
可她不敢再过去了
一座桥成了桥神爷
而她，一位美丽而慈善的母亲
被当成了妖孽
——给镇压了
林婆酒肆
“年丰米贱，林婆之酒可赊”
这是东坡先生的错觉
林婆家的好酒不会赊给其他人
只会赊给一个无官无职的诗人
一个会划算的女人
以酒肆之名
换得坡公论诗
当是天下第一美事
没有酒兴
哪来诗兴？
也是啊，果真有那么一段时间
东坡居士的诗里
不由自主地发散着
——林婆家的酒香
大江东去之后
大江东去之后
苏子瞻该歇一歇了
西湖很好
西湖可埋下一肩波涛
然而，他还是天真了
要埋下的毕竟不是一个葫芦
葫芦再起
也不过是一个葫芦
惊涛拍岸
阻遏的
——是一苇爱的方舟
大江东去之后
不再赤壁有赋
但西湖有月
月下有歌
歌里有泪
泪里，沉鱼落雁
那是一个女人的
——西湖
2018.1.3写于深圳
2018.1.7改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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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1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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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1 14:51
发表于 2019-1-11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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