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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的力量
——散文诗作《衙门口》赏识
蔡 旭
中国诗歌流派网主办的全国网络散文诗大赛已办了２３届，我充任终评委也四年多了。读了不少堪称上乘的佳作，但令我怦然心动想说几句的作品仍然不多。记得第一届时，我把《铁匠铺》（之后才知作者为任河）列为头名，后来它众望所归地得了一等奖，我为它写了《大奖诗作〈铁匠铺〉赏识》的评论。时隔22届，我又为一章《衙门口》所震动，不知它的作者是谁？也不知最后它会获什么奖？我觉得它不错，于是提笔写下这篇短文。
原作是这样的：
《衙门口》
门总是朝南开着。一对把门石狮子，眼睛都是红的。
住在衙门口的人，身上都吊着一口钟。
一些看似无形的东西，成为一生羁绊。
那些老人每天都能听到，县衙里传来的喊冤声、哭叫声、打人的板子声。
街坊们说，这些都是命。比铁还硬的命。
县衙却很神秘。有时银钱也挤不进去。
毎天掌灯时分，老爷会准时退到二堂。
有人在这里丢了钥匙，有人丢了名声，有人丢了钱财，有人丢了命。
那把红木太师椅，许多年后成了文物。
再后来，一场大火把县衙焚了。
过往的人，指着那片废墟说; 黑。
文管所抢出了一块匾，上刻:明镜高悬。草书。
旧时的衙门是怎样的，大家都知道。
诗中描述得很具体，很简练，抓住特点而直指本质，很不错。即使如此，它与许多同类作品相比，并未见得有什么与众不同。
我看中的是它的结尾。
作者在这里设计了一个情节：“一场大火把县衙焚了”。
自然就得到一个结果：废墟，灰烬，焦土。颜色当然是黑的。
这一点，过往的人也看到了，而且还让他们指着说：黑。
这个黑，当然不仅是废墟颜面之黑色，而是指衙门之黑暗。
作者到此仍不止笔。作品的结句与上句作了个鲜明的对比：
“文管所抢出了一块匾，上刻:明镜高悬。草书。”
明明衙门黑暗无比，匾上却挂着“明镜高悬”。这是多大的讽刺，又是多么深刻的揭露与批判啊。
诗中把“文管所”也请了出来，从“考古”的角度证明：衙门的黑暗与虚伪，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本来，衙门大匾的字体，为显“庄严”多为正体：楷体或隶书。作者却发现此匾的字体为“草书”。它真是太草了，因为它是“草菅人命”的草。
这个结尾，真是神来之笔。
此诗前面的大部分诗句都是铺垫，都是为结尾服务的，而这个结尾才是诗眼，才是灵魂，才是作者想说的话。
它让这首短章有了思想的深度，令人思考与回味，让它兼具了深刻性与艺术性。
我长期进行散文诗的练习，对散文诗的结尾分外看重。记得约瑟夫·布罗茨基说“一首诗的主要特征是最后一行”。我也曾跟着说过一首散文诗最重要的是第一句与最后一句：“第一句定位，最后一句出彩。”第一句决定了全诗的角度、基调与节奏；最后一句体现了诗人的情感、思想与智慧。此诗的第一句即使平平，但不要紧，有它定下基调作好铺垫，在结尾处充分发力就好了。
这一首短章的成功，让我对结尾的力量，有了进一步的坚信。它对整首诗的点亮与提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衙门口》是一首参赛作品，结尾的重要性显得更加突出。参赛的作品太多了，评委连续的阅读与思考，不免会陷进审美疲劳之中。如果没有新鲜的、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东西来刺激评委的神经，也许它就会同许多一般化的作品一起顺流而过。只有那些在题材、构思、角度、语言、写法，尤其是立意上有特别之处的作品，才更能出人意料，引人注目，令人惊喜。从当过多年评委的我的口中说出，是不是也可算为一个不妨坦白的“秘诀”？
《衙门口》与《铁匠铺》有一些相似之处，都是现实题材（历史也是用来观照现实），同样有思想的深刻性，构思时同样在结尾发力，效果是同样地令人震撼，能给人咀嚼与回味。它的成功，给了我（也许亦可给别人）一些可贵的启迪。
当然，各花入各眼，读者与其他评委也会有别的看法。这篇短文可能只是我这样的一个评委的感受，也可能存在偏爱与偏见。仅作参考吧。
（2019年1月2日，珠海，新年开笔）
[注]在评委投票结束之前，此文只在我的个人博客留存，以免有影响评选之嫌。（1月2日）
[注2]征文今日揭晓，《衙门口》获第4名（三等奖），作者姜华。谨致祝贺！（1月17日） |
发表于 2019-1-17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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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7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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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7 22: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