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五首
文/孙淮田
虫鸣
草是纯粹的管弦乐器
粗大的声音低沉，细小的尖锐锋利
所谓草根乐手，莫过于
泥土里的虫子罢了
果子们去了城里，丰收后的果园
果树也是空巢老人
溪水边的小村，鸡鸭更是留守儿童
唯有草海一片连着一片
唯有自然里的管弦乐，高一声的
是牵挂，低一声的
还是在牵挂
虫鸣
夜深了
不仅草丛里的虫鸣
此消彼长，一波一波的浪
从四面八方
拍打，托举起楼群
楼上的孤灯，灯下失眠的人
而半空中，我就是一朵云
或云中漏下的线头
月亮，一卷白纱布
月亮，一粒够不着的安眠药
虫鸣
从来没有被打断过
谁，潜伏在果园深处
锯着月光
一枚苹果坠落
又一枚苹果坠入池塘，谁
被突然打断
短暂的静止，但随后
锯子的声音，又
无限绵延
虫鸣
月亮也是云层打出的银器
叮叮当当，夜风中
草丛里每一株草，都是正在打铁的手
我在梦中，或者是铁匠
把我浸泡在黑暗里，早已退去了欲望的皮肉
在深夜，我把浩大起伏的虫鸣
比喻成星空下，小河岸边铁匠里铺打铁的铁匠
它们不知疲倦的劳作，终于让我
在泥土中自然渗悟，不知不觉与月光对应
成为小镇素描课上一缕洁白的骨头
虫鸣
老槐树下
一小块安静的土
让我安身立命
是的，我是草虫子
叫我蛐蛐、蟋蟀也行
我不分昼夜地拉着二胡
一片树叶落下来
又一片树叶落下来
它是我的亲人
更多的叶在树上
它们走得高、走得远
牵动着我的丝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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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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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5 2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