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 丘”
人们在山岗上围成一圈
用铁锹掘着落日 树影很稀疏
千足虫卷曲成小海螺
秋风开始抽去脱氧的记忆
栗子张着万物的嘴型 粉红的床单上
凤穿牡丹
小孤峰骆驼 白色搪瓷缸的
藏青色杯沿和红色印章 血色标语的墙头上
一个羊角辫的女孩探出头来
一个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眼神很干净
脸和手很脏 一个女疯子在芝麻地里
寻着消失的红手帕
风怎样吹是风的事 这条脱网的鱼还是死在沙地上
那些人走了以后
剥脱的墙皮下开始露出齿轮
“士为知己者”
我没有朋友
所以对我好的人 我都记得
我曾经吃不饱饭 屋漏时遇到过雨
我试着与一些人坦诚相见 却总被怀疑
我跟好多老大都混过饭吃
却至今仍然没人看出
我就是那种养得熟
且为知己者死的人
“到月球上去
要经过一条虫蛀的苹果隧道”
到月球上去
要经过一条虫蛀的苹果隧道
小站昏暗
在月海东南岬角一个叫兔子窝的地方
车只停三分钟
路过月球的人很多
下车的人很少
小站外面 第一次登月的人 帐篷还在
他每天看枯萎的海 在星球蓝下
没人要来 那个人也不走
我不知道列车为何要绕道经过这里
“红枫林”
你将失去你的苦胆和银杏叶片
太阳穴掉漆 胃小弯脱垂
那些生活饲喂的火种 仍旧贫血、消瘦
可有可无的装饰物 附着物 仪式感
齿轮是单纯的 吻合着唇印的食言
象征是过时的爬行植物
红细胞破裂 二月花止痒
大地上涌 将抵达喉咙 报纸揉球
小腹在秋光下飞行 三层大理石纹交叠
我站在我自己的血中
也占据着丘陵唯一的新创断面
“溺死一只鸽子”
太阳是那片圆形的硫酸池吗？
窒息是一种死法 血会在血管里凝固成
一株红色的珊瑚树 太阳鸟的祖先
和橄榄绿有关
这世上仍然有许多人割腕
许多人溺水 象牙很白 熊胆很绿
湖水很年青 弯曲着鸟和词典
我不能袒护一只飞鸟
而招致其他家禽的不平 不能因为
太多的割喉而惊醒于鸽子的溺毙
鸟类自有它们的公正法则 我跟一个人说
从今以后 我只描摹自然
不涉鸟事
“梦中书”
睡在树上的人和睡在小米上的人
虽然做着同一个梦 但仍然是两个人
一个俯卧 一个侧卧
有些花儿因为结果 有些则只是单纯好看
还有些不开花的植物
以及一开花就死的植物
谁掌握大地的语言 天空的河流又去哪里
一株铁刀木挣脱着一只章鱼的惊恐与悲伤
一个男人的触角开始深入女人的体内 分泌着溶解的毒
我们之于大地 是杆菌还是癌细胞
龙族是个古老的姓氏 但在小剂量抗生素下
已经开始变异
淤泥在光合作用下长出藻类
藻类又死于干涸的河床
黄粱一梦和南柯一梦 一梦套着一梦
梦见蝴蝶的人 以为自己就是
那年荷叶上有一片高于海平面的海
岸上有好多人 用一根管子吮吸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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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6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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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6 20:57
楼主
发表于 2019-9-27 00: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