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重阳，以仰望者自居》
途经如意桥，车轮打滑，
天空布满胎痕，
如鸟雀，自群体中找到孤独本身。
我胸口堆积的凉风，
是共谋者在用聆听删除自己，
惶恐而惊喜，很多年，
从不留联系方式。
秋深，翻阅河流的手稿，
仿佛稻田午睡醒来，
剔出骨裂声，
这才是我一切悲悯的根源。
拆迁后的新华路，涌入了车窗，
把驾驭推到视野外，
尽量控制语调，
以免在一条绳索上越勒越紧。
中年了，山川倒背如流，
口水浸湿衣领，
我下车的姿势有些跛，
像峰峦，多此一举。
2019.10.05
《重阳》
湿衣干了，身体半透明，
爱过我的人，分辨不出我的顾虑，
就像雨，很厚的一摞，
三句不离保重。
望远镜让世界看起来的清晰，
用秋色证明不了，
当我自楼顶，拽紧视野，
并没能够如云朵一样自在飘浮。
2019.10.07
《致我们》
使暗夜惆怅的，无外乎
月影西斜，鸟雀动心却不动身。
从夜宴撤退的友人
在云间流连，脸上的潮红
和内心的陡峭对抗着，
承受席间年少的回音所带来的快感。
我沉浸于捡拾中，
仍没有忘记，把河水的章节
移回原位，把词语
归还书架整齐的书籍。
街道写得潦草，
而路灯真诚得仿佛保险推销人，
迷路了多年，
即便踉跄，也不准备放弃。
那些将力气塞进覆盖
的瓦片，每个关节都在作响，
像妥协的虫鸣，
扯去身上多余的枝与叶。
2019.10.06
《美化》
从七层楼的高度，
能看到1980年的通洋河，
清澈见底，但看不到
我浑浊的中年；
2019年的我执著于密室逃脱，
对深度敏感，
恐惧水中的脸，
不恐惧窒息。
祖国的山岗盛大开放，
攀登者形成潮流，
脉络复杂，有一种喜极的默契
出自陌生的房间；
我能感受吊灯下滑的从容，
呛醒的四壁，
“新发的练习和试卷”
像距离，长出了腮。
2019.10.02
《追忆逝水年华》
再见，我的青春，
距离已经从建筑中脱胎换骨，
果断地远疏我，
天空像用尽的保鲜膜。
优秀的人没有习俗，
在枝头跑，我飞扬的长发
比去年散乱，
一双混浊的眼睛红了的眼眶。
很多故事离不开的童年，
像一辈子的余震
精力充沛，去戳破，
去摔，去弯曲仍保存四肢。
我脸部的幼稚
仍有弹性，如果称出了重量，
那是青春的回光返照，
我佯装不知情。
下午，没人注意一双磨损的靴
试图撬开屋顶，
做局外人，树叶以起伏
怀疑永生的资格。
2019.10.03
《秘境》
夜色中弥散的建筑
在清晨，必然显露雕琢的痕迹
我的痕迹是
梦见亲人时的从容
就像信使，在枝头阅读秋天
对吹拂的风不作要求
2019.09.20
《秋分》
把开关加入墙壁，
把哑口无言加入虫鸣，
被灯火和月光轮流敲打的肩膀上
有不同的落点，像我和你，
像发现和视而不见。
2019.09.23
《复述》
“每天用忙碌减轻愧疚。”☆
壮阔的世界印到纸上
褪色。像少年古铜色的肌肤，
不起涟漪，我们下楼梯，
脚底的提示音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房间里取暖，冰面上行走，
离九月尚距一面镜子，
群星苍白，尽显对冥想的尊重；
魔术师谦卑地笑，
沙发般绵软，垂柳般
想通了河水的链接而缄默。
我与霓虹对视，
计算后半夜的沙粒，
得到短暂的庆幸和长久的茫然，
秋天在麦克风里
捂着胸口，取走我的哽咽。
☆阿杭语。
2019.09.25
《夜曲》
收音机里的祖国
内敛，夜色渲染了她
差怯的笑容。
秋日，天空用嘶哑的声音告诉
我漩涡的弧度，
拥挤的星光无棱无角，
扩散到内心
才有支撑回应。
我在霓虹接受异己的时刻，
悟到候鸟的浮力
和沸腾之心，
像缀满花朵的睡衣，
拥挤着，
把身体交予聆听。
2019.09.29
《易碎品》
再小的玻璃也有道路，
比如手电筒，而我们选择遁入后视镜，
开启狭窄的眼界，
与回声为伍。有一天惊醒，
对瓦片反驳过的阳光感到隔阂；
又一天，出门遇骤雨，
感到身不由己。
盛夏，玻璃运用想象力体悟世界观，
蝉鸣吐纳抛物线，
天空在驾驶中，
它辽阔，由于拆掉了刹车。
2019.07.27
《暗度》
夏午，进入一个仰躺的轮廓，
不是挥霍，就是检讨。
我们把另外的角度都用于理解隔阂，
蝉鸣全能听懂，
即便不开窗，让玻璃神情恍惚，
让中年继续着构思，
引起阳光更为强烈的反响。
八月，天空无字，
真的相信它具有写作的天赋？
掉了漆的嘴唇，
空的杯盏，不知从何说起，
但我从没有放弃，
搂抱一棵挤不出叶的树，
用多年握方向盘的手，表达歉意。
2019.08.02
《误解》
打篮球的少年在黄昏中制造阴翳，
他没有林风眠孤寂，我有。
塔吊放下城市，混进了人群，
像蒜瓣的汁液渗入刀刃，
我深信这种妥协，
深信，天黑后世界有更多手法清除异己。
那些楼顶本能后撤，
篮筐挣脱空心的一刻蔚为壮观，
隔窗望去，夕光与回声，
它们反复的平衡是挖不下去的树穴，
富含命运之美。
很惭愧，我一直误解着所见，
首先就是球场的弹力。
2019.08.03
《夜色摇曳》
餐桌上，夜色摇曳
咀嚼的声音一片茫然
像以后的生活，还无法肯定
视野被人拿起又放下
隔着窗，我看不清秋日坦然的走势
也看不清少年折断的挺拔
忧伤是有条件的
每一次说再见，都可能是永别
霓虹渗进我们的身体
与沉睡之夏郁结的元气融合
产生不同的观点
跟淤泥一样，潜伏于血管
汽笛拆掉水的建筑
留下码头和理由
且让人相信，星星是天空结下的冰
所有不能接受的秩序
矗立树枝，塑造无数暗流
我点燃的每一根烟
顺着锈迹而去
为每一个房间腾出语言
鸟的飞翔继续
不动用敏感的人间，远处的屋檐
正在取消腹部的弧度
使隐者雍容，我如涌动的黑
对应群山，庞大的轮廓
逐步进入生平
就我而言，生路已厚达一百页
草木推门时，夜色摇曳。
2019.08.27
《垂首篇》
向逝去的每一天致歉，
像植物那样，“一直被继续”，
用眺望解释自由，
打一辆车，归纳余生的多种说法。
我与街头的旁观者会面，
又约画中人，共赏彼此的荡漾，
属于俯瞰的事不多，
秋来，低头均是惊心动魄。
2019.09.01
《回响》
雨后，河水的回忆录，
无人可否定，
从少年转到中年的滞涩。
光的身子愈简愈远，
像犹豫，因节省快意达到了峰值。
垂柳广播般散开，
对岸的轻盈被眼神所塑造，
楼顶试飞的人，
始终临摹不出鹤影，
每念至此，
陷入梦醒时失去母亲的疑惑。
半夜应是假肢，
再深邃，也不见汁液。
2019.09.02
《渗漏》
月光的意义在于房屋内部，
最容易忽略的，是窗外胸怀悲悯的人。
秋夜，窗帘打断虫鸣，
天空的锯齿像树桩一样笔直，
我手中挣脱的翅膀，
飞到屋顶，才有了蹲下去的理由。
2019.09.05
《秋日深》
从每天父亲杯中越来越少的酒，
想到母亲，用她的负数与我们保持对称。
1990年的车子没法掉头,
整条街路窄，只能看到窗边，
只有不断添茶的人，进进出出的背影，
像电影，又像被催眠过的针脚。
我情愿在脂肪外溢的枝头说出内心讶异，
也不愿远山模糊的狐疑，
夜色砍光了，还会看到一道闪电，
在推醒天空的同时，
修正语法，让雨夜显示暖意。
秋日深，照片里的目光能看得多远?
几片云从我头顶掠过，
有时坚硬如刀，有时松软如羽。
2019.09.05
《秋夜》
看到雁群排练距离忙碌的投影，
听到山峦穿梭的摩擦声，
我睡得更安稳，也醒得与光线平行。
河流在袖手旁观中，
所有抽屉都空着，滴水不漏，
道路进入驾驶，混凝土进入楼房，
我们从市井进入时代，
攫取玻璃的透明和缓慢，
然后置身雾境，彼此无法辨认。
秋雨照例蹲守邮箱，
像被窗缝夹住的无辜天空，
作为反省的一种方式，
我假寐，熟练得就跟俗世那样。
2019.09.09
《在图书馆》
落差是对图书馆诗意的描述，
秋日的书架，很多念头经不起推敲，
从自动扶梯形成的断崖，
到与观察的叠合，都在寸心中。
有人考证风，有人望文生义，
以为找到了打滑的车轮，
不会再手捧密电念出自己的名字，
隐瞒一身执拗的瓷质。
想飞，就擦掉翅膀上的铁锈，
想潜伏，就挖一个大坑，
像牙齿把咀嚼删除，
空出精神的墙壁，由阳光打孔。
2019.09.15
《妥协》
推轮椅的人说，“公园里的
每个人，都比我狭隘。”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年少的我，
冬日里身着单衣，
像道路浮在沥青的表面，
让更多苔藓发出温暖的光茫，
暗示争论的方向；也有更多人的体温，
从影子里，吐出海的篝火，
由夜色抹去。
我俯视自已如一声嘶吼，
目送我如无底的深渊放弃世界观，
枝杈交集，因为警惕，
落日的头颅，一再地向后仰。
2019.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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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7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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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7 17:43
发表于 2019-10-7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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