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长城
先有草木，那些石头垒成的墙是后来扔进去的
一段被遗弃的爱情
有一截就够了，够我刻骨铭心
够我点燃峰火即可
站在城墙上，原谅我
还想做那个戏诸侯的王，试一试
八百里江山，无人追随的落日的孤寂
一个人去省城
草木多数还在野外
风挂了外科，它被我所伤
一片秋天的宁乡县，汽车慌乱地排着队，太阳滚烫着，不慌不忙
我身体里被唤醒的蛙鸣，一串羊肉积攒的草原
我的肉身
我要返回的本真，我的色香味
一个句子病着
一个人去省城，去看病
看一个病人
长沙地铁一号线
祖先啊，我这样形容这个时代
河床在我的上面
我的头顶没有星空
地上堵，我们来到地下
有人拿着手机，一言不发
有人喘着粗气，追赶着时间
铁轨蚂蚁般，运来“米”
这个铁家伙，穿越时发出呼啸
在城墙底下穿行，一点也不担心，地上有没有坟
人们已先于你抵达更深的土层
月光尚浅，还未抵达你孤寂的地方
那些高于地面的
最早是运送烟尘的烟囱
现在，电梯运送我，直上13层
IFS楼比住院楼还高
他们从高楼望，像立于绝壁之上
我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夕阳站在那，地平线就是悬崖呀
陷入夜，涂满太阳的黄金色
我还在人群中行走，那些高于地面的，已微微发寒
蛇，和一切能够弯曲的东西
我天生怕蛇，怕它的冷（有一次邻里阿胡提着一条腹蛇，我有摸过）
这种冷让我想起第一次摸女孩的手
几乎是同一年。我现在几乎忘了是先摸的女孩的手
还是蛇的身体
反正有一点，他们都带给我无限向往和恐慌
我后来怕蛇，是害怕它的弯曲
它在草丛里蜿蜒前进，像极了我的一生
蟋蟀歌
蟋蟀在草丛里鸣叫，我希望人间一切生灵都可以像它们一样
喊出自己的想法
它们拥有健硕的后腿，在黄昏时分
努力跳，就能跳过落日的头颅
我和舅舅，带着竹篓，寻他们多时
在乡间的小路旁，捉了放进篓里，关一会儿，又把他们放了
乡间辽阔，不是所有的虫子都可以捉来拷问
有些，我相信至今，也没从出逃者的口中
收到我传的音信
香火传
我的妻子。没有进城
她带着乡愁，在村头的草垛下生产
和一群牛，羊一起。自己割掉脐带
她用雪白的故乡的月，喂养孩子
她混在一群婆婆，妈妈中间
打麻将，整天无所事事
没想到离开。没有思想
外乡人，操着普通话，对身边的男人置之不理
只有等到丈夫回来，才在家里的稻草床上
把自己点燃
有时是：一个流浪的男人
点燃
一个低保户的女人
我的妻子。供奉在祖先的牌位上
整天无所事事。那些香火，在眼前燃烧，仿佛火会生出火来
只有水，在练习我的练习
悬崖在练习陡峭，藤蔓在练习攀爬
火在练习绽放
花在练习燃烧
水从晾晒的衣服内掉下来
有我的汗渍，有我可融入温柔中的
世间物，它们练习跳跃，练习自由落体中
被风吹拂的微小欣喜
练习从村头到村小学的步履
练习
从一个坟头到另一个坟头中间的孩子
累了，练习流淌。练习被悬崖激起的绽放
在一场赴死的旅行里
练习有形
人间情话
——洪家关某水泽边即事
等到夜色拔地而起。风已反复打磨一面池塘多时
树蛙们在草丛间鸣叫，吐出一个一个陌生的词
吐出诗
吐出情话
世间聒噪，一个人只有足够安静
身边的事物才会显露出她想要的模样来
一只雄蛙，像一瘦小的诗人，抱着他肥硕的爱人
仿佛即已抱下整个盛唐 |
发表于 2019-10-14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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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15 10:45
发表于 2019-10-1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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