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
1
天还没亮，我的马车不停喘息
露水湿了胶皮轱辘
湿了东方的云
湿了我手中的小皮鞭
我要趁着夜色回去
趁着母亲把馒头放进蒸锅前
赶着我的小马车，嘚嘚地行进
车上除了我，没有别的
我把皮鞭甩出声响
任它落在旷野的风中
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2
我看见一只鸽子落在房顶上
咕咕咕地叫着，此时
房顶的烟囱冒出蓝的烟
像遥远的天空一样蓝
我想唤那只鸽子下来
陪我聊聊天
陪我聊聊炊烟和天空
当然，还有停在院门前的
小马车和曾经坐在上面的影子
3
这一天，母亲的丝瓜开始攀爬
长度已超过我的眼神
我学母亲的样子注视它
它就停下来，把两片叶子摇一摇
对我说些什么
可是我
一句也听不见
就像听不见日子流走的声音
以及里面裹挟的那些忧伤
4
我坐在门前时，一定会想起
小马扎上的绳子被母亲重新编织
花布条的颜色跟地里的野花一样丰富
我坐在上面，吃米花糖
等太阳落山，去西岗头喊母亲回家
顺便摘一束野花
回来绑在小马扎的花布条上
陪我最后一天，甜甜蜜蜜的
5
熬过一个夜晚，我还要出发
小马车不再崭新
也装不了新鲜的事物
母亲喊我起床的声调没有变化
鸡鸭都在院子里鸣叫
丝瓜花开放了
装满这些时，星星挂在屋顶
最后一天，我做不了什么
只能等待下一个日出 |
发表于 2019-11-8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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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9 14:50
发表于 2019-11-9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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