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集
文稿/楚木
蚁辞
嗨 闲人 请拿开你的手
你的枝条
你挡住了我的视线
挡住了我们的路
不要对我谈天气 要谈
就谈谈饭粒 芝麻 碎骨 面包屑
或者梦之奶酪
谈谈起虫的柚子树和那只狂热的
夏蝉的死因
不要谈政治 王法 主义 博弈
不要谈金钱 良知 廉耻 黑与白
可以谈谈诗歌 谈谈明天
谈谈明天的小蛮腰 怀上第N胎的子宫 惯常沉默的群
就业 地震 洪水 或者焦土上的抖音
勤劳是我唯一的信仰 团结使我们力量
嗨 闲人 不要触碰我的触角
不要挡我们的路
请拿开你的手 你的枝条
2019.11.26
无题
㳟喜钥匙找到锁孔、草籽投胎石隙。
㳟喜闪电撕裂天衣、阳光穿透云层。
也㳟喜你，在天地之间，夹缝中，
终于破泣为笑——
白驹一闪而过。你用土木将自己
连同财宝层层包裹。却忘了这世间，
多的是虫蚁和盗墓人——
2019.11.27
山村冬事
莫须有，红苕被关进了地窖。
桔子胖后，发烧，身价出现小炎症。
春天投下的鱼苗，还在池塘彩排
贺岁舞蹈。渠边栽种的新桃，身材苗条。
左邻酿的甜酒香了，荷包蛋用心相许。
右舍明日杀年猪，隔墙无意思刨汤。
上院的农场主正四处讨帐、还债。
下院的贫困户新盖了两层小楼房。
地主复活。叫化子绝迹。
烟花爆竹禁了。
豆腐糍粑腊肉香肠
均已产业化。
父亲在夏天丢失的
心爱的龙头拐杖，母亲已替他找回。
倘若有人打听，就说我们过得
蛮富足，连菩萨，也欠我们的。
2019.12.01
祝青史
年近八旬。龙头沟唯一一个
还在吃井水的人。
天一亮就下地，种菜锄草。
回转也早，绝不等日头爬到山顶。
认识很多中草药，为乡亲们
把脉看病，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
拒绝干部来扶贫。
夸自己，从不缺吃的，也不缺喝的。
酷爱打山棋、三棒鼓。冷不丁还会哼两句：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2019.11.30
老陈和他的水果摊
在朝阳路拐角处，
一摆
就是二十年。
年年相似的水果，
天天不同的马队、车流、人潮——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纷纷上市。一杆秤上的芝麻，
不知被他念了多少遍。
而苹果和火龙果，
又恰似，盏盏亮堂的油灯——
2019.12.04
困
大山围住一丘田
他在田中间
挥动锄头 镰刀
“咔嚓”“咔嚓”
——像极钟表的指针
2019.12.04
余生
追随一把锄头
运动的轨迹
向土地 山峰
鞠躬
并交出
钢
盐粒
交出蝉鸣 蛙鼓
布谷之歌 蟋蟀之叹
交出蜂蜜与月色
倘若蝴蝶翩然而至
就拥抱
细嗅
她霓裳
拂动的清香
2019.12.04
无题
森林里
一些树木叶子稀疏
其中一棵虫病严重
被蛀下的碎屑
集成了堆
像人类的呕吐物或咳出的痰液
啄木鸟或许来过
又或许没来
现在我知道它已奄奄一息
可以救它 关心它
买药 补充营养
也可以不救它
死或者不死
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2019.12.05 |
发表于 2019-12-5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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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5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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