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歌（一组）
身份
空旷的雪地上
一个人走
两行脚印延伸
没有鸟、枯枝
没有雪人
没有“吱嘎”“吱嘎”声
这个人是流浪汉
也是封疆的国王*
圆满
一场雪之后
寂静才得以完整
乌鸦怔在枝头
月光找到了影子
蠢蠢欲动的伤口
抹上盐
正在愈合
礼物
秋天的稻草人
随着收获
都体面地离去了
只有这一位
被主人忘记，或者遗弃
衣衫褴褛
骨头断裂
忽然有一天
它看到了
雪——
坠入尘世的雪
有的雪花
许多年过去了
依旧洁白，飘逸，晶莹
比如窗外那朵
有的雪花
没过几年
粗糙了，迟钝了，混浊了
比如——
餐桌对面这朵
尘世里灰太大
而你
是离她最近的尘世
存在方式
雪下了一夜
化了三天三夜
所能看见的
一年的雪
都在这里了
更多时候
雪以不存在的方式
存在着
雪，或者光
有两种勇气必须佩服：
乌鸦站在雪地上
盲人谈论光
悟
独钓寒江雪——
小时候
被他做了厕纸
年轻时
被他卷进莫合烟
站在中年的窗口
他缓缓念出
——独钓寒江雪
母亲的雪
母亲很少看雪
很少谈论雪
但我知道
母亲喜欢雪
熟悉雪
她泼面粉，搓汤圆
雪呀
那么洋洋洒洒
那么听话
雪的慈悲
雪是慢慢化的
马路、大门口
楼顶
田野、小河边
最后是小丽家院子
雪一直堆到台阶
躺在床上便能赏雪
小丽说：爸爸没几天活了
一种怀念
世间所有的雪中
最怀念黑雪
白色的雪地上
粗笨炉子
燃烧着黝黑黝黑的
父亲的雪
父亲的脸
*封疆的国王，印象里来自特朗斯特罗姆的一句，在此向特翁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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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0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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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1 10:42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