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的阴谋（组诗）

曹三娃

场景

大风即将刮过来
泉水的冰凉，是我要的清澈
水草的身子软下来
软的一河水不能举起来

水面上浮出一个一个漩涡的真相
大鱼落网而逃
可数的小鱼端上餐桌
连骨头都被油炸

少年总有远处摘不下的青果
三角形的村庄，塞进
今晚的月亮
哦，那么圆，那么
干净的月亮

山水的阴谋

放了一辈子羊的人，挪一挪
青草也没给他一个歇脚的地方
任风吹，只剩一把老骨头
坐在地上，青草在啃
放过的羊群
坟头捡食祭祀他的供品

芦花开。柳絮飞。缝隙
黑夜被月光洗成白的瓷器
一个人的影子，总是
忘记被肉身带走。

初冬

有霜也算不上一场雪
它们不伤人，或许还没发现
铁匠铺子里的利器，一群
没长大的孩子。

太阳还是暖烘烘的敞开前襟
对旮旯里的小草来说
每一束阳光都是塞给它的橡胶乳头
生硬，磕着它们的乳牙

红雪

那年冬天，一只母羊夜里下羊羔
连母带子胀死了
父亲找来四叔，说，剥皮吃吧

那天下着雪，村庄很安静
我家的后院也很安静
羊群像往常一样，反刍
嘴角扬起白色的唾沫

三岁的儿子提着接血的盆子，有些踉跄
父亲第一次呵斥他的孙子
赶进院门，反锁了。

早上的阳光洒在雪地上，殷红刺眼
我不知道母羊的血
还是没出生羔羊的血

雪色

每年都要下几次雪，不到立冬
一次落雪足够让觅食的麻雀飞不起来
让麻雀和阳光的翅膀贴在地面
它们互相怜惜对方
将自己的羽毛拔下来递给对方取暖

旷野上吃草的羊群
白覆盖着白
放羊的二叔蹲在田埂上
头发的白复制着胡子的白

描述一场雪

看惯了一次次落雪
偶尔抬起来，发现自己的发迹线
像慢慢化去的雪地
不断向背阴的脑后退去

雪有心下的时候
那一天很安静，天空晴的让人意想不到
喂牛的草料没有准备
就像突发脑梗去世的二叔
那年才三十多岁
让二婶连哭泣也没准备

暖冬

冬天的寒流迟迟不来
四十多岁的二婶一直不敢给人说
二叔都去世几年了
这几个月怎么总感觉
肚子里有东西蠕动

二婶不敢说的还有光棍二狗子
他仅仅给二婶挑过两次水
铡过两次牛草
都是背过人干的活

一束月光照在二婶的手腕上
像是老中医给把脉
二婶的脸刷地久红不褪
这日子太短了
又记错了

雪夜

一次雪比一次下的更大
下雪之前的那场大风
一次比一次大

一次一次的大雪比一次一次的大雪更白
黑夜无法掩盖这个白的世界
像我们中年的身体
赘肉试图掩盖越来越脆弱的骨头

堆雪

一只母羊领着两只羔羊
我越来越抱不动
它们还在吃奶

它们容许我摸摸后背
我双手插进它们的毛丛里
怕我薅它们的毛取暖

它们用嫩嫩的乳牙咬我的手指
我湿漉漉的手指
都是它们舔白的

忘了也好

深夜提读～

枫林晚

下午好

姚波

有故事的诗，可以在浓冬取暖。问好！老师。

紫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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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山

问候、祝福、

志士惜日短、浮云游子意
愁人嫌夜长、落日故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