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祭母亲
儿时，母亲拢着手喊我
两只胳膊
拧掉缨子的萝卜
夏天的时候
喜欢在泥土里生长
母亲一早白了头
母亲这时候坐在我的身旁
夜里荧光忽明忽暗
我乳名上总有一些老苔藓
缠着母亲的心跳
门闩是父亲的鼾声做的
挡不住1981年
刮过来的大风
供桌上的灵牌摇摇晃晃
父亲没有抓住
黑夜里走丢的母亲
静静地
年末的时候都来
狠狠啐几口
新仇旧恨
眯着眼的月光
把我绊了一跤
静静地
词语与词语之间
在一句话里取暖
我有创伤
被它们的淬火击穿
来来往往的人群
撞击我的疤痕
静静地
但我拒绝死亡
请安静些
铜质的乳房干瘪
小号手隐居
我是一个近似聋哑人
拒绝音乐的奶汁
爱我的人给你一根火柴
我有小小的磷
黑夜里给你擎起一盏灯笼
有小小的温暖
忘记惧怕
黑夜里继续赶路
我爱的人给你一柄铁锤
我有尖尖的铅
汲取你手心的汗珠
有尖尖的铅
延伸手臂
拥抱时骨骼发出响声
请安静些
喧嚣的人能听见心跳
远处的人，走失的人，迷茫的人
年末找到回家的路口
春雪
坐在我前面的老人
始终一句话不说
公交车上
旁边除了我
就剩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他可能也是去看梅花的
终点站我没见到他
说不准
半路他就下了车
时光
宁静的时候
一只蚯蚓在洞口吐泥
一半身子不断往洞口拖阳光
我想告诉自己的是
蚯蚓的另一半
已经捆住了好多温暖进入冬眠
松开手
而我什么也没抓住
一些人
下雪了
撒上一地谷子
很多麻雀就飞不了
它们的飞翔
延续我们冬天的白
我们说城南
我们说旧事
一些人说着说着就不见了
雪祭
雪下得好大
地窖里有过冬的蔬菜
去年落雪的地方埋了人
我拒绝谈论土地
我用一根火柴
融化了一个人的泪
银白的世界
被泪叫醒了的眼睛
和他一样茫然
获释
雪停了。记忆和风一样
使我无影无踪
我找回起伏起落的麻雀
童年在筛子底下
阳光多好
始终没有飞走多远
光阴
这冬天的风
我的上帝已经远离炉火
我假装睡着。小兽状
偎在她身边
如果我在笑
一定是我梦见了炉火
把我们烤成一对
嘴对嘴的瓷人
灵魂的重量
我们刚刚发过的誓言
爱从头到脚
这雪花一样，多么纯洁
我们坐在窗前
看见许多东西先是落在地上
尔后又很快消失
雪地把我的影子称量了一遍
除了肉体
我感到灵魂的重 |
发表于 2020-2-2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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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 00: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