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
点燃香、烛、纸、币
刘二母亲又开始了久违的絮叨
保佑刘二平安，过年能回趟家
保佑刘二丫头考个好成绩，快长高
想到大黄。她又急忙补上一句
——愿丫头收留的狗，开春产个仔
刘二母亲讲得很慢，说几句歇一会
她当然知道，只有这一头燃成灰
那一头的享用才能开始
她拉着丫头。半晌——
你爷爷没福气，都没看过你一眼
说完。双手使劲搓了搓。声音很小：
这就是命。老天爷呀
收一个，才肯放一个
只有坟头那碗肥肉是例外
等热气褪尽，刘二的母亲会拿回去
热热再吃
《释梦》
有人敲门。我从木门的缝隙向外窥探
——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歪着头，张开双臂
他似乎也发现了门缝，从缝隙里
递来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神
一连几个夏天，我都被那样的眼神惊醒
直到我开始怀疑
那会不会是我死去的弟弟
那一年，芒种，四处仍刮着计划生育的风
听母亲说，弟弟跟她躲过很多地方
出来时近八个月。眉眼清晰。还有口气
完成了滴血认亲。那个每年夏天
都来敲门的男孩，再没有来过。至今
我还欠他一个拥抱。喊他一声“弟弟”
像替母亲 终于完成了 那次分娩
《杀生技艺》
一把刀，可以杀鸡鸭羊牛猪
鱼，也可以。野生的，需要引诱
杀人者。戈矛剑戟。十八种兵器
威风的狼牙棒，不若机关枪
奥斯维辛，核武器和古老的病毒
一样高效。时间和风，优雅得多
秋，枯槁佝偻的叶子。干净的阳台
挂满被吹瘦的橘子皮。和萝卜干
文/周焱
|
发表于 2020-4-15 18:04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20-4-15 22:06
楼主
发表于 2020-4-16 08: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