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文/彭武定
1
从出发的那一刻起，情绪就开始低沉起来，心情就开始悲伤起来。
但心里一直就暗下决心。到了父母的坟前，一定要高高兴兴的，让故去的父母感觉我生活得很好，让父母放下对我的牵挂和担忧。
这样，父母就能了无牵挂地在另一个世界里，开开心心的生活。
父母在世时，承受了太多的艰与难，苦与痛。
2
开始上山。
弯弯曲曲的山路，小时候走过无数次。到山中采摘山花，捕捉鸟鸣，聆听山风。
长大后，在异乡生活，逢年过节回家，也会走走这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走，一路捡拾童年的趣事，一路搜寻少年的欢声笑语。
但依然不及父母走的次数多。路上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朵花，你们都熟悉；路上的每一道弯，每一块石头，每一粒泥土，你们都认识。
清晨，你们走进山中，翻土、砍草、种玉米。
黄昏，你们走向村庄，扯一把把竹笋，背一捆捆木柴，回家。
3
你们最终选择永远栖息在山中。
乡亲们抬着你们的棺木，缓缓地走在山路上。我披麻戴孝，跟在你们身后，伤心欲绝，至今心里还隐隐作痛。
每年清明，我带着香烛、香纸、鞭炮，急急地走，只想快一点看到你们。
给你们的坟头，填填土、除除草。
将你们墓碑上的名字，一遍遍抚摸。
与你们说说话，聊聊家常，直到天黑，直到你们催我回家。
4
无论我身在何方，你们都在高高的山上，眺望着。
一直没有忘记，你们的临终遗言：“把我们葬在高高的山上”。
可以看见山下的村庄、河流、田野。
可以看见通向远方的公路，可以看见我从家乡离开和从他乡归来的身影。
在你们的眼里，只要随时能看到我，你们就心安。在你们的心里，我永远都是你们手中牵着的风筝。
5
我坚持了我的决心。清明祭扫的整个过程，我没有流一滴泪。
我高高兴兴地与你们说话，给你们点燃红烛，祭烧香纸。
我开开心心地与你们聊天，给你们添加新土，修理杂草。
你们与青山同在，望着山下的村庄，人丁兴旺；望着绕村而过的河流，源远流长；望着身居他乡的我，养儿育女。
我将鞭炮点燃。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警告山上的野兽，比如野猪、毒蛇，这里是你们的家，方圆十公里都是你们的领域，不容侵犯。
天渐渐黑了，我起身离去。刚刚走在下山的路上，天空下起大雨。
至始至终，我没有流泪，但老天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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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9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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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9 11:19
发表于 2020-5-2 2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