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到的诗歌风暴不过是一些小型风暴》
从李白到杜甫
唐朝最伟大的诗人出现在唐朝的中后期
从陆游到辛弃疾
宋朝最杰出的诗人出现在宋朝的中后期
元、明两个朝代我不清楚
但从赵冀到龚自珍
清朝最优秀的诗人也出现在清朝的中后期
由此可知,一个时代的顶尖诗人
总是出现在这个时代快要完蛋的时候
我读过皮旦的诗,他声称他曾有幸目睹
一场又一场诗歌风暴
事实上,任何一个身处时代洪流的人
都无法看清自己所处时代的全貌
诗歌也一样
你们看到的风暴,不过是一些小型风暴
《它们的内心住着老虎》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炼钢铁的高炉
但我能想象得出火焰炙烤的炉腔里
装满了咆哮的铁水
我读过这样的新闻
被钢铁洪流吞噬的工人
还保持着各自惊恐的
瞬时逃生姿态
高炉啊,高炉
要有多坚强
才能拦住铁水的去路
《高山上的树》
高山上的树
生来就具有更广阔的视野
但也仅仅限于广阔
它被根植于自己的脚下
信仰坚定,却无法移动
也无法获取更多的视角
它们的经验
来自于对高空生活的重复总结
它们的阅历也不会比
前来探望它们的飞鸟更多
旁观者甚至可以想见,当山风吹来
这些悬崖边上的树
勾着脖子眺望的样子
《一场午夜的大雨》
雨夜行走的人
各有理由
但都充足
充足到无法取消
他们的行程
也无法概括
一场午夜的大雨
像一个少女蕴含的委屈
像一场巨大的争吵
也像一场筋疲力尽的原谅
《夜的恐惧》
没有什么是清白的
回忆挖掘出池塘
池塘在黄昏下生烟
乌鸦因立场暧昧
落脚于黑色的琴键
没有什么是不令人绝望的
银鱼消失于水道
星光堕落于午夜
守夜人迷失于清晨
昏暗的灯笼
闪着惶恐的眼神
牛羊骚动
磨刀石擅作主张
在一方院落里舔着屠刀
《不死的火焰》
在初夏,每一株树都预备了独特的姿态
每一种姿态都恰到好处
或挺拔,或婀娜
它们在自然法则的引导下不断的学习
它们一轮轮的成长
在塑造着他们各自腰身的同时
也塑造着路人的审美学
它们分枝、抽头的间距如此协调
以至于重新定义了协调
它们枝丫斜出的角度
也是设计好的
遵守自然 无序的章法
潜心研究每一片被占领的天空
还有那些因风的怂恿而摇摆翻滚的树叶
阳光流动期间,像不死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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