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将沉，征骖已鞴。愁肠乱、又还分袂。——（宋）柳永
晓月的十三个喻
文/孙连克
1.旧情人
红烛煨热的夜晚。像两条蛇激爱
绞缠，互吮体液。你的笑靥
一侧是蜜，一侧是酒
厌倦，沥出彼此的冷。于是寻找新的
阳光，治疗失温症……
2.邻人
推窗可见，触之不及
彼此，都是一般看法
一道墙不过咫尺
拆了墙，真的是一家人？一笑转身
“咣当”一声，把家人隔在了天涯……
3.旧相识
昨宵看你红艳艳
今晨看你白惨惨
情谊是一块好煤？如今，早已
燃成煤渣。你别再挖了！
我也别再抖擞……
4.旧友
偶然相遇。一个词的亲和力令四目相对
相粘。两条影子组合，粗壮了
影子消失。君在风光处
我在野塘边。但相逢：
一言即可，三言未免啰嗦……
5.旧部
昨天，羽扇一挥，关羽张飞
今天，纵是拍案一声吼
顶多吓吓哈巴狗
繁星退去
在你黯淡的那一瞬
6.老宅
城东城西再难觅到
情系亲缘的一砖一瓦
再难觅
钨丝灯下的少年身影，和
装着爸爸秘密的那只柳条包
7.旧事
已成追忆。其实我
是想把远而又远的一个圆
拉近，就像调焦
拉近，再推远它。这是我
昨天下午的下意识动作
8.旧观念
初日已进门，正红
你还坐在高位，呷一杯凉茶
风吹不走
再吹，还不走
你不走，但你已不在
9.旧我
旧我是一桢二寸照
是黑白世界的一轮红月亮
他走不出月亮
就像我——
被地心引力粘牢
10.旧恶
说忘了时，又默记一次
一杯释怀？或者再来三杯。索性
把伯夷和叔齐都搬到酒桌上
曲终人散。各吐各的
连同一堆酒话……
11.旧俗
有时是灶神，有时是屈原，有时是一折戏
水袖妩媚，四功五法都是绝活
件件都似纯金打造
年年有那么一天，或几天，它拿着一只金碗
笑盈盈地走来，讨些小钱
12.青春
当初没意识到。荒唐年代
高墙内红杏恣意，墙外的矢车菊
和紫花地丁被深深地按进泥土里
如今，她已走远，面对姣好的背影
我不敢大声说出我的荒谬……
13.外祖母
蛋青色的天空上挂着我的外祖母
像一幅褪了色的古画
我站在七十米高的地方看她
和站在地平线上看她是一样的。既不能
为她拂去冰雪，也不能为她涂上新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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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0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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