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的人(外三首)
文/黄前
万物好像有了萌动的想法,
雨水过后,阳台上的金盏菊,
一天天,抬起了头。
此时,清晨安静,阳光未至,
我正挥铲,掘坑,
深埋寒冬里死去的叶子。
沿途,没有送葬的队伍,
没有唢呐,也没有一声哭泣。
这株劫后重生的金盏,
恰逢适宜,在刚垒起的新塚旁,
开出了好看的花朵。
这个春天,尽管晚来了一些,
满地叶子,正好可收集肥力,
锄禾栽种的人,正好可停下农事,
躬耕新冠时期,那些捉摸不透的事情。
缝隙
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对于冠毒期间,
无疑是个好事——
饭前洗手,咳嗽捂口鼻,碗筷消毒⋯⋯
这些良好习惯,为他好好活着打下基础。
禁足太久的日子,未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和阳光照射,不免又有些伤感失落。
有时,他会站在窗前,思索一个问题:
天与地,这扇大门,从冬至春,
是否一直敝开着,或者留有一条缝隙
以至于让冠毒,有机可乘,
这个想法,让他异常兴奋。
这个寒冷的春天,他开始学着,门缝看人,
开始试着,让自己发福的身体,从门缝挤出去。
在小区、街道、超市,
他发现一个更为严谨的问题:
遇见的每个人,都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消毒液
这些看不见的,细小的分子
每天替我,冲锋陷阵
灭杀,潜伏四野的冠毒
这个料峭的初春,人们都在遍寻
一个真相。不知何时,我不再相信
曾经忠诚的空气,衣衫,鞋袜
甚至,那双勤劳的手,它们好像
都隐含杀机,随时可能背叛
攻击,原本弱小的免疫力
这个春天,除了口罩,我信仼
这些酒分子,就像信任那些
逆行的天使,散发出的强大光源——
照亮夜空,洗尽尘埃
若干年后,我们也许会忆起
这些赴死的微粒
忆起,谈笑间,樯橹的灰飞烟灭
玉兰花
旷野的风,轻晃了一下树冠,
枝头安居的白鹤,也跟着,
颤抖了一下。
这轻微的变故,让整个平静的村庄,
有了不安,和少许振荡
这个早春,林子里四处都是,
跌落的鸟鸣,树下路过的人,
心怀慈悲,手执扫帚,簸箕,
将这些散居的幽魂,聚拢,
筑成新冠时期,他想要的:
楼阁,教堂,庙宇,以及天堂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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