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是人无能的表现》
白鸽说我的诗
大多是在地铁下的蛋
这就对了，人要下蛋
就得在地底下去下
地面上也不错
那些搭起高台站上去下蛋的
毕竟还有点人气
别像墨索里尼的儿子
赞美自己开轰炸机在空中下的蛋
你说他，和与他一样的家伙
那赞美声中
是不是包含着
对自己不能展翅飞翔的
深深自卑
《黑衣贼的信心》
黑衣贼对于隐匿自身
的信心
不是来自对于自己衣服的黑
而是来自对于黑夜的黑
的信心
是的，贼对突然乍现的灯光
会失算
但对于无边的夜黑
对于在灯亮一瞬惊惧败逃之后
旋即从四外合拢
包围灯光的夜黑
从来就没有
错估过
《大桥》
我早年下乡搞社教的那个乡
到区里、县里去，要过渡的渡口
如今已荒废——我离开后不久
不远处河面修了一座大桥
我们单位为建桥出了大钱
也就是说这桥也与我有关
今天不会有人坐小船过河了
小船上除了人，常常还有家禽家畜
它们多是第一次坐船
当然也是生命中最后一次
在河面漂浮的雾絮中
那些动物安静地待在人身边
眼睛清亮得像跟着大人出远门的孩子
去很远的门，而大人还要回来
如今的动物从桥上运过去
装在笼子车里，一群群，像囚犯
桥上的人与它们同行
只看它们身体，不看它们眼睛
如今在大桥附近又修了二桥、三桥
三座桥上每天车水马龙
我不知道，也没人统计过
桥上过的，是人多呢，还是动物多
《警察局长的自白》
回忆儿时看过的
意大利电影《警察局长的自白》
其中一个画面：
一个被黑势力杀害的
孕妇的裸尸
被抬进空心水泥柱
她将被浇筑进这个国家
雨后春笋般崛起的大厦
的某根柱子中
成年后，问人看没看过这部电影
有意思的是
凡是当年看过的人
记得的几乎都是电影这一幕
那部电影
被记忆涂成一部黑白电影
在晦暗的基调中
女人的裸体太白了
耀彻了那时的我们
营养匮乏的眼睛
令我们大睁着的眼睛周围
一片昏暗
仿佛我们也是
一部黑白电影中的人
《送你一句活该》
他说，我要成功
成功才不受人欺
我说：如果人人都认同
成功才不受人欺
那么就永远改变不了
不成功的人受人欺
就凭你这话
你今天被人欺
就该送你一句：活该
《可真够狠的》
有一年秋老虎特别厉害
淫威持续时间长
极度闷热，天上乌云像锅盖
但就是不下雨
我们天天盼下雨
就是不下雨
雷声滚过去了，雷声又滚过去了
但就是不下雨
日子一天天推进
我们不盼下雨了
我们祈愿不下雨
不下雨，秋凉也要来
秋老虎也要退场
我们祈愿当日子到了
惯常有之的一场大雨
惯例有之的一场轰轰烈烈大决战
不给它
在决战中退出季节舞台的悲壮感
不给它
我们不骂它不咒它不欢呼
我们就是静静地等
等日子到
我们就是静静地看
看它在我们的静默中
自个儿退场
我们中有人自嘲说：我们
可真够狠的
《砍脑壳诗》
包尘的《在寒风中写诗》写到：
树叶滚落地上
树的脑壳
都滚落地上
于是羡慕树，有那么多树叶
那么多脑壳，不怕砍
但其实树在默默教我们
它不是因为脑壳多
才不怕砍脑壳
我见过严冬里只剩一片叶子的树
仍然把叶子
高举在风中：
砍，何时砍，是风的事
脑壳抬起，是我的事
那叶子不大，还年轻
舞在风中的样子
不是哭
而是笑 |
发表于 2020-5-29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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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30 08:38
楼主
发表于 2020-5-30 11: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