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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仰
——致伊犁河
口 阿肯
江湖向东,我向西。
蔚蓝的大海,飘摇辽阔致命的诱惑。
深邃的魔镜,招展优渥的邀唤。
如银的月光,浪尖的鸥鸟,妖娆的美人鱼;瞳孔里的樯帆,发丛间迷迭香的气息,谜面里起伏的悬念,都是他们蜂拥的快乐。
而我的快乐,是做一条河。
一条特立独行的,雄性的水系。
出使命的源头,沿西去的单行道,穿越荆棘与稼穑,低过人间和尘土,举澎湃的火焰,边走边唱。
澄澈的目光,作别圣洁的雪峰;清脆的喉嗓,于河床的键盘,弹奏出迷人的音乐。从巩乃斯草原,从峭拔的喀什河谷,从特克斯达坂一首潺湲的民谣里;从云雾的蜃影,神鹰的翅膀,白杨与沙枣夹岸的雅玛图渡口逶迤而来。以风的速度奔跑,云的方式旅行;以雨的音效吟唱,夜的顿悟缄默。
坦坦荡荡,或九曲连环,都真实自然,初心湛蓝。不媚俗,不攀附,不妄谈,不苟活。淡泊聚散,坦然分合。不忧不惧,自由洒脱。
也有过浑浊的情绪 ,有过孤独的困惑;有过磅礴的光芒,也有过安静的思索。途平岸阔时,我平静深流,无路可走时,我斧劈刀拓。有时候合力一处,有时候兵分几路。一部分丰满了绿洲的根系,一部分皈依了麦浪稻香,一部分参与湿地留守,一部分则生出来翅膀。凌空鸟瞰,大漠打出孤烟的旗语,雁鸣没于地平线的坦阔,安静的村庄绽放绚丽的烟火,辽旷的戈壁接天浩淼的星河。这些,都是怀里浓缩的尺幅,是我颤栗而又痴迷的眷恋。一路走,一路消耗自己充沛的骨头。当途经的荒芜都开出花朵,暗哑的血管重新奔流,低处的困顿冰消雪融,沙化与板结重归丰饶,我消瘦疲惫的身形便弥满父性的快乐。
江湖向东,我向西。
一条河,必须跑赢自己的宿命。跑过使命约定的尽头,与时间的流向,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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