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画像（组诗）
文／杭西
我的自画像
黑红脸膛
高颧骨
阔嘴
原装的土著
穿不穿蒙古袍
都是蒙古人
我走到哪儿
草原就跟到哪儿
浑身的草屑
嚼成西北风一样的诗
瞎掰
西北风掐着狗的脖子说
你可真狠
吓跑了我的兔子
狗说
我根本就没见到骨头
就被你哽住了喉咙
整整一宿
西北风和牧羊犬这个吵啊
天亮了
雪地上
什么也没发生过
天鹅
南飞，心已醉
北归，身累瘦
为谁憔悴
天鹅的羽绒
触碰，湖心的
轻吟
芦苇沙沙响
诉说，曾有一枚
未能升起的太阳
雕刻的马
说是老马识途
被西北风挽了个扣
就顺着风走了
哪怕离家越来越远
马蹄把草原， 磕的
纵横开裂
孩子们把马鞍
架在水泥桩上
嘴里学着骏马嘶鸣
谁还是骑着马
挥动套马杆追狼的草莽
蒙古马
被雕刻家雕琢成摆件
在展架上栩栩如生
抖不落，一丝灰尘
金界壕
隐隐约约一长溜土墁
就是金界壕了
一只泡不开的笔锋
无法描摹城郭
一条畸形的血管
让心脏痉挛
荒草，风中凌乱的胡子
尘埃中，沉睡的老人
历史已经拿走了所属
留下的，是分给我们的
融 雪
天气一下子回暖了
原野上的雪
缓慢地向山巅融化
像人间，先走
或后走
屋檐上的冰凌
忍了一冬天
终于最先忍不住
哭了
雨 水
雪，是你提前寄出的信笺
待没有人读了
你才在一叶新芽上签收
泥泞，是对前行的一种考验
在撑起雨伞的时候
省略一粒种子的承诺
草原已经感觉出温热
松开紫绸带
周身都宽松了
我的上辈子就是一匹马
每一根小草都抽打过我
拴在木桩上
被绊住四蹄
目光徒劳
铁嚼子勒住没有牙的嘴
苜蓿草，鲜花和甘泉
在远方
石头上刻的，一万年了
我活的更久
喉咙里，发出父亲的声音
祖辈的嘶吼
无边无际的草原
我的上辈子就是一匹马
后代，也是
杀 鸡
拔起鸡翅上一根粗硬的羽毛
羽尖在鸡后脑勺上一戳
不流一滴血，鸡就去了往生世界
鸡群木然无察
天黑进窝，天亮打鸣
下蛋邀功，各司其职
这是杀鸡的独特手法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还记得，那只我喜欢的芦花鸡
一下子变得软塌塌的样子
大 寒
大寒 是一颗狼牙最尖锐的部分
月光一碰
碎了
牧马的汉子 还没有回来
女人 等着
寒风 把蒙古包的门撞开
越陷越深的冬天
被套马杆
拖拽着
烟头 在黑夜里一闪
大地忽地
哆嗦了一下
夜 牧
马群在夜的深处打着响鼻
偶有马蹄
叩醒远处几声犬吠
草地渐渐抬升
接近深邃的星空
枕着马鞍的夜牧人
在絮絮星语中
寻找睡意
铜壶奶茶
把茶马古道的传奇
装进北方的大铜壶
熬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酽酽的茶渍
凝结成浓浓的风情
南方从壶嘴流出
北方沉淀在壶底
一碗奶茶
浓缩一条冗长的路
苍茫的一声吆喝
穿越一个又一个驿站的繁华
驼铃不再孤独
摇响时光的喧嚣
砂锅豆腐
一坯泥沙
拢一汪真情滚烫
谁能把细腻
品出碾子的坚硬
日子就是这样磨出来的
每一粒豆子
都粘着她的味道
一圈一圈磨着日子
粗糙的磨盘上
碾出的爱
浓浓的 像乳
卤水点进男人不羁的心思
就会留恋女人豆腐般的脊背
日子红火了
砂锅炖得有滋有味
吃一口豆腐
啁一口小酒
生活就这么简单 |
发表于 2020-9-8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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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8 15:55
发表于 2020-9-8 20: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