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组诗）
文/围围
气球（其一）
有时缓缓飘忽，微涟轻泛，平和，静谧，
以一个四分休止符，定格声音与速度。
有时悬浮于白云，暗示暴风雨后的某些雨点
贴着玻璃，观察房屋里的梦。
有时倔强，不会顺着日历进入节气表。
有时随意，上一个念头向东下一个念头向西。
有时还古怪：回到昨天的地方，
一草一木，一山一舍，说那是未来。
有时托梦捎话：把不自由的空气暗藏心中，
反而获得了自由。
气球（其二）
含着哨子出生，含着哨子度日。
不是不能吹，是不想吹。
不是不想吹，是不会吹。
不是不会吹，是不敢吹。
吹不出唢呐声，死人会爬出棺材叫骂。
吹不出喇叭声，
身份证号码可能从12位数变成10位数。
吹得像李文亮，会惊动派出所。
吹得像崔永元，就一个姓范的女人理睬。
阿桑奇吹了，吹来红色通缉令。
斯诺登吹了，空椅子代领言论自由奖。
正是如此，再也不能含而不吹，吹而无声。
不怕吹哨要命，只是担心：
哨声响起，那些美好事物气数已尽。
气球（三）
哑巴气球想说话，去看大夫。
大夫说是喉咙不通，
随后开了一副口服药。
瞎子气球、聋子气球也去看大夫，
处方和哑巴气球的一样：
钉子一枚（到气球射击枪那里取药）。
气球（其四）
只能在室内活动，慢条斯理，头顶着天花板
想象高天流云。
那是一个吊线气球，裸露的根干枯，悬空，
企图伸入地板砖的间隙。
囚禁中的星球，被一团空想鼓胀着，
脸色红润，一根接收天线，当做领带系上。
气球（其五）
永远一副含苞待放的样子：
放了又怎样，没有花香，没有蜂蝶。
放了，就像被揭走的红盖头成为一块普通的布料。
永远含苞不放，放，
无非是给呻吟创造一个同义词，嘭。
或者，给歌颂创造一个反义词：呸。
永远与世隔绝，却显得入世极深。
永远怀着敌意，却不把敌意当回事。
告诉自己：配不上爱的，连仇恨都配不上。
气球（其六）
有人把它当风筝放，路拖它后腿，
人拖路的后腿。
有人给它安上螺旋桨，
习惯慢动作的它，变成疾飞的钟表。
有人把它抛下山，它在山下自语：
日落谷底，完好无损。
2020/9/15 |
发表于 2020-9-15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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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15 21:53
发表于 2020-9-16 12: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