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外四首)
股骨、胫骨、髌骨
肌肉群、韧带群
汇聚成强大而灵活的大关节
膝关节最大的曲度,谓之跪
有人跪父母
报答养育之恩
有人跪天地
祈求风调雨顺
有一名中学生,跪在同学面前
庄严的教学楼,有了倾斜的错觉
跪,不是人类最低的姿态
比跪姿更低的,是美国警察膝下
那颗黑色的头颅
爸爸(童诗)
爸爸是太阳
妈妈是月亮
孩子们是星星
爸爸总是早出晚归地工作
妈妈和孩子们在一起
不要埋怨爸爸
是太阳的光辉
让我们的天空光彩夺目
害怕
害怕孤独
害怕车轮的振动和过度的繁华
害怕夜色
害怕鬼
害怕同类
害怕按钮和把手
最害怕,迎面走来没有戴口罩的人
我是一只年老的刺猬
竖起满身的刺,在茫茫黑暗中搜寻
我标记好每一个转角
窝里,还有没睁眼睛的崽
我怕,有一趟出门
回不去
绕过
命运的双翼,承载着祖先的迁徙
蒲公英的种子,信任风
一个避风的山坳,收留了祖先的漂泊
开荒,堆肥,深耕,撒种
山,越耕越低
脚,越陷越深
苦到头,就地倒下
把自己变成山地的底肥
地,越养越肥
我双手扶犁,远远地绕过坟圈
就像寻觅食物的田鼠
绕过我
书架
母亲是书架
我是书
母亲是纸张
我是文字
母亲是回忆
我是未来
母亲用整个书架,装满了书
密密麻麻的方块字
她一个也不认识
可是她知道,这个家的未来
与这些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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