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人群哪里去了——灯火辉煌的市街——
它穿过我。
速度之快,扬起疾风。
一个人摇下车窗,跟我说话,瞬间吹得无影。
我站在原地,周围的街景开始陌生;
开始自己遗忘自己
——我也被吹走了。吹去了哪里?
这灯火辉煌的市街,它不停穿过我。
仿佛,我真的曾经存在过。
橘红色阳光
来得早,公司停车厂上空空荡荡,
倚在隔离带钢管栏杆上,读诗。
读阿多尼斯——没读出任何东西。
离开时,将诗都留在了那里——
感觉它们在那里,一直没安分,
在给自己充气,膨胀,
接下来肯定是一声接一声“嘭嘭嘭”的炸响;
后来是,一群大象,行动缓慢,
挤挤挨挨占据了所有空间。
九月
有一朵花,开了——
它不是紫盈盈的野牵牛,不是黄酥酥的美兰菊,
也不是别的什么花。
但它是花。开了——
阳光温和风软的时候,
在某一个位置,或者是满世界。
周遭嘈杂,我坐在人行道上的隔离石礅上,
吸一杯珍珠奶茶,眯缝着眼,
看它——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院子
一棵核桃树。
一棵核桃树。
还是一棵核桃树。
他站在核桃树下,
仰望,打核桃,搓核桃皮;
他的女儿津津有味地吃核桃。
风摇动丝瓜架,摇动鸡冠花,摇动核桃树;
他的花猫在他的脚边叫。
但是听不到。
他和女儿蹲坐在院子里,
院子四四方方,
阳光四四方方。
仰望,打核桃,剥皮,吃核桃
——这些动作一直持续。
持续——
直到他的猫离开;
丝瓜架消失,鸡冠花消失,核桃树消失;
院子消失。
他还站在那里,站在院子里,
打核桃,剥皮,剥出一捧嫩白的仁;
直到,她女儿突然自梦中惊醒,
忍不住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