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海和我的有所不同

冰雪客

你的大海和我的有所不同
--评程维诗作《为什么它是海呢》

文/冰雪客

缘于“大海”在文字间、在画面上、在影像中、在话语里的无处不在，我们对大海还有什么陌生而好奇的呢？有关大海的文艺作品各种形式的存在已经够多了，多到我们随时可以对大海说出准确而生动的描述。就在此刻，我的脑海中就是一个辽阔深蓝的大海，海岸总算给出一部分边界，岛屿总算解除大海一望无际的乏味。当然，我的视角是远观俯瞰的，是客观物象的画面，同时从我的视角出发，我是微小的、服从的。而从风景的，故事背景的，现实境遇角度中的大海又会是另一番模样。同样，诗人程维对大海的了解怎么会比哪个少呢，必定在脑海中有过无数次大海的画面和观感，诗人与大海的相关性也在许多种场景中发生，似乎，一首关于大海的诗歌作品也要应运而生，比如这首《为什么它是海呢》。在此，诗中看到的意境、禅境、化境让读者的体验独特而新奇起来，而使用的看似日常的语言也回到诗的语言，整体上在对大海这个素材的运用上达到高拔的境地。
一首诗在了无技艺痕迹中完成不同凡俗的抵达，总有些可观之处，总有让人细看究竟的冲动。而笔者看到诗中文字不多却有着非常丰富的抵达元素：拟人的，如海在哭，画面形象的，如耸动着脊，比喻的，如纸片似的海鸥，声音的，如在巨大的交响中回旋，反问的，如为什么它是海呢，等等。归根结底，诗中还是写了大海的微妙境界，也是由大海之境入人伦之境的一次抵达。诗人程维同时也是一位画家，画家的观察点和切入点似乎也有其更多的选择，艺术的敏感似乎可以多一分强度。元代大画家黄公望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终日只在荒山乱石，丛木深筱中坐，意态忽忽，人不测其为何。又往泖中通海处看急流轰浪，虽风雨骤至，水怪悲诧而不顾”。即以自己的体察情感深入到物象的内部。
就本诗来说，诗人的观察和赋形、赋情显得很有新意，却又自然微妙。大海的哭，你如果见过海水浪涌和听过海水拍打的声音，果然确切。同时，赋大海以“哭”的情态，你少不得要探究其何以为此。而耸动的背脊不正是大海的波浪嘛。“极力控制住海的表情/不至于崩溃”，波浪在一丛一丛地移动中，这是有秩序的浪涌，狂风巨浪前的“控制”。“不会让纸片似的海鸥/察觉到它的不幸”，把海鸥视作大海的他者，并以此树立起来大海其中的一个性格特征，这种笔法也甚是有趣。“而令乐队/在巨大的交响中回旋，它是指挥/面对雷电的压迫和上天降下的劫难”，乐队的交响，这可是大海上风急浪高的喧腾，一派苦难中洗礼的宏大场景。把诗中的主诉渲染得音画并茂，但依然是大海鲜明的形象。“海吐一口唾沫，以示不屑，它不在乎”，这一口唾沫，就是浪花了，又是一个极富形象的意象，既然是吐唾沫，表示不屑也就顺理成章。“真的，它知道，为什么它是海呢”，之所以为海，就要有非凡的担当和气魄，蔑视一切苦难和不幸。“它所要承受的，正是海的宿命”，诗人眼中大海的宿命已然说出，诗人心中的担当和认知也已然献出。
    由此感慨，诗意的有时也是认知的和处理的，熟常的有时又是隐藏着令人激动的意外的，技艺的有时又是积累的和发现的。正如大海的固有形象和隐喻，我们多少人无意、无力去推翻并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大海，找到属于自己的诗意。从这个角度来说，时间有时是磨损有时又是滋长，磨损的是敏感，滋长的是发现，它们在大海的两面，在生活向内的深深的讨要之中。

附原诗：

为什么它是海呢
作者/程维

你看见海在哭吗，它耸动着脊背
极力控制住海的表情
不至于崩溃。它不会以悲哀
示人，不会让纸片似的海鸥
察觉到它的不幸，而令乐队
在巨大的交响中回旋，它是指挥
面对雷电的压迫和上天降下的劫难
海吐一口唾沫，以示不屑，它不在乎
真的，它知道，为什么它是海呢
它所要承受的，正是海的宿命

冰雪客

午安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