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外五首）
文/东方风
大地辽阔，却持续繁衍生命的微粒
如沙。它们皆从一个漏口掉落
成山过程：有的滚落山底，有的停留峰尖
流水无情又有情
常将它们掏平。那些微粒又重新排序定位
淌作一望流沙，像长长的画卷
这样图景并非一成不变。不断有新沙漏下
掏平，必然反复排序
不被埋没的始终是最耀眼的那么几粒
忠告
人民大厦的基座、梁、柱，基本都藏有蛀虫
里面住着众多的主人公——
学校、医院、银行、法院、检察院、公安……
它们原来都姓人民
后来为了与国际接轨，有的已公开改姓
有的正在酝酿中
有的虽未改姓但都不敢挺直腰杆表明姓氏
即使挂人民姓氏牌的有的也变了初心
比如人民教师成了家长批改学生作业的监督人
人民医生成了某些机器的操盘师
人民币的绝大多数也并不属于真正的人民……
如此例举，这个人民诗人又犯了众怒
面对此况境，真正姓人民的，基本都沉默以对
而自诩人民的，会百倍地放大嗓音
暗地里还有人揣摩起更改大厦姓氏的心思
血玉
那块石头没罪
自深山押出，开膛剖肚
从体内
小心翼翼取出带血的翡翠
刽子手们惊叫
竖起肮脏的大拇指
整个过程
那块石头没有哼一声
后被国家历史博物馆珍藏
有人看好它的稀缺
有人赞美它血染的风采
有人夸它贵重
我欣赏它的硬度
以一身骨气
孕育了一颗
被后人视为珍宝的魂灵
藕
藕从未离开泥。生于泥老于泥
一生与泥为伍
执着于泥里吸取生命的养分
哪怕身躯变形也不失节
只为萌生荷
给荷一世的葱绿和阳光笑容
当镁光灯聚焦荷时
她仍默默地，隐身于泥土深处
墓
里面是黑暗还是光明
沒有人知道
进去的人是投暗弃明还是投明弃暗
同样没有人知道
常听到外面的人哭或叨叨絮语
显露的皆是一颗颗俗心
里面的人安静，送什么祭礼都不应
超然如佛
恍惚中发现，墓像一个个渡口
进去的，罪多深重、或多平凡
都修成了正果，为外面人敬重
离开的人，也如重新上岸一样轻松
旁观者
宰猪的，刺喉，刮毛，剖肚
尔后掏心掏肺
杀鸡的，割颈，拔羽，剪肚
尔后掏心掏肺
卖鱼的，敲头，刮鳞，开肚
尔后掏心掏肺
刃的寒光相似，结果也一样
不同的是持刀者的表情
钞票藏身暗处，偶从裤兜缝
露出陈旧的面孔
一脸羞红，装作难以启齿状
像谦虚的施善者
讨价还价中便追完它们的命
回头又为它们赎身
这样的交易，自古持续至今
所见者皆习以为常 |
发表于 2020-12-16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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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17 08:07
发表于 2020-12-17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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