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体生命意识融入到一首诗中
--评雁西诗作《冬至》
我们所熟悉共知诗人雁西的诗歌作品多为爱情诗,当然这爱情诗是宽泛意义的情诗,比狭义的爱情诗大,比通常所说的抒情诗范围略小。在整体上呈现出的特质我认为贯穿其中的有一种明显的个体生命意识,使用诗人自己的语言发出从诗人独有感受的声音。我们在这种声音中看到持续的生命热情和不倦的追寻之旅,直至完全放开在自我的诗意场域之中,作为诗体诗风诗质的范式羁绊全部给予拆除,剩下的全是雁西的诗。这也是为什么在读他的诗作时总是有一个血肉丰满的有情个体在场的原因。这既是一种个性,更是一种境界,如果只是与诗歌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就注定与这种境界无缘。怀抱以诗之名,除了浸溶在时间中的真爱,还得有契合诗之意的肝胆。爱伦坡所说的“诗并非一个目的,而是一种激情”,我要说的是一种持续的激情,或者,诗歌作为情绪外溢的存在方式,诗要有一种持续的情绪,这种情绪是相对生活和生命中的无感而言。
正值冬至节气,来看雁西的这首《冬至》。这首诗完全跳出狭隘的时令伤怀和季节之变的表层描摹,虽然抒写个人情怀,但在语言内部渗发出的感染力明显,带有强烈而鲜活的生命气息。“天黑了,夜开始漫长/正如我对你的思念开始疯长”,寒冷冬月,昼短夜长,“我”的思念也随之疯长。纯个人话语,置于一个特定的语境之中,传达的是“这一个”的情绪,让一首诗有自然生成的缘起。也是此在的表达,带有明显情感烈度的此在表达。“对呀,不想那么繁忙,我要放弃,将那些虚名抛在路旁,看着阳光将大雪/风化成水,小溪,一条河流”,有感而发,来自生活之中,又求诸大自然,我们看到的是“这一个”的真实内心活动,观照的是生存体验。站在读者的位置,也分明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生命情感,于是同此心情自然而至。在这里,语言如果是形式的话,那么就有一种忘了语言的分离感,完全进入诗中的表达。“数九寒天就数九寒天,又能怎样?/不再回头,往前,再往前”,当然,这里即加重了由前面持续推进的情绪和内心活动的强度。“静静地,缓缓地,不急不躁,经过千山万水,经过时间一一抚摸/消逝其中,我的大海,我的一生”。后两句到了这首诗的感叹号部分,从缘起的推进到情绪和诗思的高点,完成一次生命意识的表达,令个体情感形象饱满而有穿透力,既是“这一个”的抒发,也带来强烈的体验共鸣。我们看到这首诗自始至终不逞修辞之能,如一湾激动着的流水淌过读者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我们看到,诗中的个体体验并没有以高度抽象化的形式出现,而是以鲜活真实的内部体验为基底,以诗人自己的语言写出。于是想,如果离开真实具体的个人体验来生成一首诗,会不会让写下的诗离诗很遥远,是不是背离诗之所以为诗。这首《冬至》,诗人并不回避多思善感的诗意形象,这让我看到诗人何以突破语言的音障,抵达本我的自由感知,同时也还给诗以自由的名份。而略观众多诗歌写作实践中的事实却是有点令人悲观,太多停留在修辞和为了表达而表达,也就是说诗的自由被阻隔在表达的途中。
附原诗:
冬至
作者:雁西
天黑了,夜开始漫长
正如我对你的思念开始疯长
对呀,不想那么繁忙,我要放弃,将那些虚名抛在路旁,看着阳光将大雪
风化成水,小溪,一条河流
数九寒天就数九寒天,又能怎样?
不再回头,往前,再往前
静静地,缓缓地,不急不躁,经过千山万水,经过时间一一抚摸
消逝其中,我的大海,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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