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点亮诗的灯!
各位诗人、新闻媒体的朋友,各位来宾、同学们:
正值同济大学艺术节期间,举行《同济诗选》的首发式,可谓是珠联璧合。同济的诗歌星空,同样群星闪耀(我在诗刊社举办的青春诗会、同济大学专场上已做了阐述,不再赘述)!《同济诗选》的出版,作为同济大学生诗社的指导老师,了却了我多年的愿望,同济诗社秉承同济精神,高蹈诗歌精华,高扬青春风采,高举理想目标,高歌开拓奋进,谱写着建设研究型综合性一流大学的交响乐,一曲华彩乐章。在此,我特别要感谢现任诗社社长的陈忠村博士、前任社长茱萸博士,感谢既是企业家、又是诗人的徐云龙先生的鼎力支持!
同济诗社的成长同中国新诗一样历经风雨,无论遭遇多少曲折坎坷、多少流派纷争,却不改一江春水向东流。中国新诗发端,以胡适的《尝试集》为标志,作为一种大胆地尝试,难免简单、稚嫩的形态,甚至还带着孩子蹒跚的步履,然而却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意义是革命性的。因为白话体新诗,打破了文言诗的种种禁锢,由此引起了一场文学革命。新诗流变、发展至今,更加关注从形式变化到内容挖掘的探索性;注重语言魅力和形式感,同时具有深邃的思想,更成为文学艺术的新锐;还要经得起读者鉴赏中理性和感性交融的审视。“宁静的地平线/分开生者和死者的行列/我只能选择天空/决不跪在地上/以显示刽子手们的高大/好阻挡自由的风//从星星的弹孔中/将流出血红的黎明”(《宣告》北岛),这样的诗歌正是时代的呐喊!卡伦说:“自由是一种精神,而精神是不能被驯服且拒绝为他物所驱使的;它曾经使艺术始终朝着生命之亘古荒原的边界进发”,并作为探索生命的激情和行动的拓荒者而生存下来。“你看到阳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吗/你看它,它没有低下头/而是在把头转向身后/它把头转了过去/就好像是为了一口咬断/那套在它脖子上的/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阳光中的向日葵》芒克),正是“自由是艺术的根基”的形象展现。
天上星星形成各种图案, 称谓“天文”,我们用的各种器皿印上不同的花卉,叫做“花纹”,还有我们手上的掌纹,都呈现出千人千面、万花万象,宇宙拒绝雷同,无需统一意志。“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谁还需要星星,谁还会/在夜里凝望/寻找遥远的安慰/谁不愿意/每天/都是一首诗/每个字都是一颗星……”(《星星变奏曲》江河)。时间开始了,这是胡风的一个诗题。曾经面对无休止的“改造”、“批判”,文学和诗歌百花凋零, “我在广大的田野上行走,我沿着心灵的足迹寻找,那一切丢失的,我都在认真思考。”(《中国,我的钥匙丢了》梁小斌),艾青复出后第一本诗集《归来的歌》,概括了整整一代中国诗人的命运:一条活生生的鱼变成了化石,一棵树被奇异的风吹到悬崖边,擦干身上的血泪和污秽……,文坛在阵痛中孕育新的诞生。“它弯曲的身体/留下风的形状/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悬崖边的树》曾卓),一个以群体意志为主导的“集体抒情”已经烟消云散,以人性受到尊重的个体性诗歌实践如火如荼地展开,自由开放求新的创作姿态,构成了当下诗歌的新景观。30年代关于大众化的讨论,40年代民族化的讨论,50年代关于向民歌学习的讨论。朦胧诗提供给中国社会的巨大冲击,对于时代的反省精神,有着异常尖锐的批判,成为中国诗歌不灭的记忆。这样的讨论甚至争论延续至今,这是文化使然,文化最根本的特点:一是民族性,从每一个新生命吮吸母亲的乳汁开始,就已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去了;二是时代性,要求我们必须不停地更新自己的观念,改变自己的创作习惯,去适应变化着的时代。
中国新诗百年一直受到外国诗歌的影响,对新诗诗体生成影响最大的两个诗派——意象派诗歌和浪漫主义诗歌,意象派诗歌运动是西方最大的自由诗运动,在内容及文体的世俗化、自由化上,推动了中国的自由诗革命。而新诗诗人认为诗体的大解放,是浪漫主义诗歌运动的最显著特点。新诗草创期,很多优秀诗人和诗论家不仅懂外语,还留学国外,特别是胡适、闻一多、徐志摩、李金发、梁秋实等,他们接受的新诗教育都在国外。其实,中外很多诗体的形体限制都经历了由松到紧,再由严到宽的演变过程。诗体法则与诗体自由之间、定型诗体与准定型诗体之间的和解在唐代以后最为明显。唐代是汉诗的定型诗体建设的高峰时期,将定型诗体推向极致;物极必反,不但非定型诗体没有退出,冲破“诗体独裁”的“杂体诗”也很兴盛。诗体的定型与多元造就了唐诗的繁荣。诗体的自由化不仅源于人喜新厌旧的天性,以及人的破坏欲产生的创作自由,还受到语言的保守性导致的语言革命影响。“把世界装进陶罐里/抱着它,纵身跃进波涛里……//请你回答,请你回答/两千五百年,盼一句好诗”(《过汨罗江怀屈原》李瑛),从某种意义上说,诗歌就是在不断地建构和解构中演变发展的,古人云:“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换一群鸟,换一个鸟巢。换一群鸟,换一支曲子。换一群鸟,换一片天空”(《鸟与天空》(郁葱)),就像海子发出的感叹:“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答复》),当代诗人应该不断地去点灯,照亮前行的路:“点灯。当我用手去阻挡北风/当我站到了峡谷之间/我想他们会向我围拢/会来看我灯一样的/语言”(《点灯》陈东东),灯一样的诗句,就像玻璃种的翡翠,其形其质妙不可言。黑格尔在《小逻辑》中认为艺术品无形式就不是艺术品:“一件艺术品,如果缺乏正当的形式,正因为这样,它就不能算是正当的或真正的艺术品。”
诗歌原是心灵的飞翔,诗歌的自由没有边界。“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边界望乡》洛夫),这样的一次次心跳,这种一次次的撞击,才让诗歌有了一次次的全新感受,这就是艺术上的最高境界——陌生化的效果。诗歌如同文人追求“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一是利于国人的教化,二是利于自己的生活。“人皆可以为尧舜”,关键取决于你是否加强人文修养,每个人又都有恶性,一旦自任放纵,可能沦为魔鬼,列夫•托尔斯泰指出:“所有的人,正像我一样,都是黑白相间的花斑马——好坏相间,亦好亦坏” ,柏拉图曾向人们提出:“什么是美,请你想一想”(《柏拉图文艺对话集》,即使今天的读者大众,抑或诗人艺术家,也要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说:“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 。最后,用海子的话对今天的诗人说:“你必须热爱人类的秘密,在神圣的黑夜中走遍大地,热爱人类的痛苦和幸福,忍受那些必须忍受的,歌唱那些应该歌唱的”。
《同济诗选》(上海文艺出版社)首发式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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