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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血泪》
这部在中央6套电影频道
播出的上古译制片
之所以能在偶然间引起我的兴趣
完全是因为其中的一句
带有严重翻译腔的台词：
你是一个下等人，根本不配
和埃斯特拉小姐待在一起！
我顺手百度了一下片名，原来是
大名鼎鼎的小说家
查尔斯·狄更斯写于晚年的
长篇钜制《远大前程》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自己的大师
鲁迅先生，在其家喻户晓的
《阿Q正传》中
以几乎同样的刻薄语调写道：
你也配姓赵？！
（2020.12.03）
《一场虚构的雪》
雪的骨骼轻盈，多像早年
死去的亲人，落下来
也不会给人以压力
又像思想中深埋的字句
沿着纷纷扬扬的飘落轨迹
相继呈现在空旷的视野
而后雪堆积，形成一个整体
将更多边界模糊的事物
在午夜悄悄缝合
一场虚构的雪，多像一场
从不说出口的怀念
读《谭嗣同全集》
“益当尽卖新疆于俄罗斯
尽卖西藏于英吉利
兼请英俄保护中国十年
费如不足，则满洲、蒙古
缘边之地亦皆可卖
统计所卖之地之值
当近十万万。”
（2020.12.10）
《飞鸟集》
一群小鸟分别在清晨和
傍晚时分从我的窗前飞过
怎么能证明它们是同一群？
也许是截然不同的两群
在它们退场的间隙
有没有发生置换或更为复杂的伪装
不得而知
所幸一群小鸟还是一群小鸟
概念性的东西并没有发生
实质变化
把鸟群比作
昨夜被我说出口的词语
当它们在今天重新返回
我的喉头，它们还是原来的词语吗？
也许根本就没有返回
飞翔从来都是一种
悬浮于高空的幻想
高声的歌唱或表达
也不过是两个人各自沉默的哑谜
《以梦为驴》
读到皮旦的诗，说他
多少年都没有见到过
带血的马匹了
他是指被刚刚分娩
出来的小马吗？
我没有见过几次正真的马
最近的一次应该是
零几年，在舟山桃花岛
的一个景区
小时候见到的都是耕牛
和驴子，它们显然
更适合江淮丘陵地带
的农耕文明
根据我的想象
马驹被生产的时候
是蹄子先出来
然后才是马头离开产道
如果有人非得对马抒情
我是不是可以申请回避
或者高唱“以梦为驴”
《光》
那些深陷在空气包围中的光
那些在数百万年前就离开母体
飞往遥远星系的光
都被我们一一接收到了
是光在地球上制造了阴影
和万物。也是光制造了剔透
难道怀有剔透性质的冰凌
也是光制造的吗？难道雪
和寒冷，和漫漫的长夜
也和光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光的材料取之不竭。光的运输
会有损耗吗？
一段年轻的光，和一摊衰老的光
有什么本质区别？
光打在书本上，引领我们阅读
那些被书写的秘密文字
是光的化身吗？有多少醉心于书本的人
就有多少光刻的版本
沐浴阳光的人，终将在黑夜的
接管下结束每一场阅读
除了匆匆合上的书本
和随之而来的公交
他们是否也安排了光的返回
被光源抛弃的光还是孤独的吗？
遗世的光是否会携带着
这个星球上的语言，爱情，和重力
到处流浪？突至的兴奋
让匀速奔跑的光突然加速
《在钱塘江》
云层围漫上来。
远方的树稍和沿岸
的垂钓者，从动荡的天空中
缓慢退下来。像血液退回
蓝色的静脉
硕果仅存的中年男人
悬浮于的江面
点燃一根劣质的香烟。
在平静的肺腔里储蓄着
浓密的波澜。他是
南门街头炒股的失败者
还是开生煎店的老何
没有人认得出来。
风大起来。风相继戳破
平整的江面。远方起伏的视野中
不断地有一截截坚硬的帆冒出来
（2020.12.30）
《一条大河总有她疼痛的地方》
一条大河，总有她疼痛的地方
就像一个人的回忆
或多或少掺杂着炎症、曲张
和锈迹斑斑的锚。
飞鸟竞逐在船顶的突起
和茫茫的流向间，并不打算
索取什么。
有人栉风沐雨
有人于回旋处打捞
有人立于甲板
向着晴空，掏出闪电的心跳
（2020.12.27）
《富阳区》
一开始是市。后来被改为杭州市
下属的一个行政区
配置未变，一条河
被要求仅沿着一侧
的河岸规划发展
高楼耸立建筑拔起
的繁华对面
肉眼可见的荒芜
让一条河
在单边主义的挟持下
一再失衡
（2020.12.26）
《高速上的飞鸟》
两只小鸟横着飞过，从高速
行径的汽车挡风玻璃中望去
可供观察的时限只有几秒钟
它们一前一后，快速地扇动翅膀
幅度很大，却能始终保持着
相对的距离和位移。由扇动造成的
忽明忽暗，像两张翻动的扑克
一路举托着它们移动的肉身
把两只小鸟置换成更多的鸟
会怎么样？我相信，一定会有
一整副扑克被凌空抛撒，沿着
被高速公路贯穿的路线
那是玩牌人赋予它们的宿命
那是已被深刻地写入了骨髓
和基因中的飞行！
——不会停止，也不会碰撞
一大群飞鸟，从高速上飞过
让高压的天空呈现出
忽明忽暗的蓝
（2020.12.28）
《第二次发言》
有人敢带着白手套
从黑暗的天空中取出闪电
就会有人殚精竭虑
挥霍一个通宵的额度
从天堂搬来整套的雪
号角已经吹响三遍了
被架设用来仰望的倾角
早已被固定在了
冰凌倒挂的机位
大气环流中招展着的
除了风暴，血气，和信仰
不可能再有前世的投递
和等待拆阅的春天
（2020.12.22）
《在岭根》
当银色的圆盘挑高到山脊
起伏不定的竹稍之上
当缓慢移动的村庄随着潺潺
溪水一再下沉降
村民们闭门而憩，鸡埘安静。
守序夜行的动物
懂得在清贫中绕道远行。
失眠的人若在此时掏出怀中
珍藏的思念，想要再
痛哭一回，擦洗一回
必将被从窗柩
和屋瓦的缝隙间泄入的光亮
认真清点
（2020.12.28）
《在火星3号采石场》
那夜空中悬挂的晶圆
总是令它们想起故乡的迷醉
那沉在湛蓝湖底的记忆
渐渐浮出陨坑的固态干冰
世代相袭的代码片断
溶合于软管的美孚营养液中
是否也如某些
有机生物所拥有的
双螺旋DNA
在滴水石穿的杂交岁月中
获得共情和仰望星空的能力
（2020.12.18）
《冬日序曲》
这漫长的日照
总是给予我
过度治疗的一天
被反复擦拭的身体
还停放在家人
和朋友的谈论面前
爱过的就不会再爱了
所有的追悼和放映，都集中
在最后一次的拥抱
和挥手间
那用正午漫长的时间线
缝合起来的回忆
正在重新绽开。而后是
冷却下来的黄昏
向我的额头
注射过量的安宁
（2020.12.14）
《今夜的雨》
今夜的雨声盖过枪击
破碎的弹片还残留在口号
震天的胸腔和颅骨里
今夜的雨多像一场
持续多年的回忆
将被历史上所有
下过的雨链接到一起
锥形的雨滴落下来
撞击地面的血迹
开出一朵朵
转瞬即逝的花
今夜，我们就是要追究它们
被斩断的根部
到底悬挂在哪里
（2020.12.10）
《灭鼠公告》
灭鼠公告
就张贴在小区门口
显眼的位置
过往的行人都能看见
老鼠们也能看见吗？
如果有一只老鼠
通晓汉语言文字
读懂了上述公告
该怎么办？
（20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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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5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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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5 15:01
发表于 2021-1-7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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