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饼
天下的事小到一口火炉
小到半块木柴支楞着传承的火苗
揉捏按压，分不开的细节
松动的芝麻跑到面团上谈心
风像燕子的翅膀划破寂静的小巷
屋檐下的旧木柱箍紧浮现的年轮
江山是说书人纸扇摇落的云烟
起早贪黑的手艺人
俯身探腰，或者煽动炉火
一天天信奉的
仍是这戚家军当年的干粮
路口
可是麻雀并不怕人
在枝桠上小跳两下
不鸣叫，也不飞走
风吹着，是老榕树不肯脱落的叶子
倒是我匆匆走出几步
将手斜插进口袋，突然
怕起了冷
这是十一月的村庄
天空的云朵再抬头时已经变淡
宛如在风声中悄悄抽离什么
农人挑着筐进进出出
是否还有待收的农产品
在远处的山坡，个挨着个
像相互鼓励的兄弟
向北而望
水流集结着水流
如同撒欢的马蹄
朝曾经搁浅的河床涌去
而另一辆货车在桥头突突地放慢速度
我看见一抹夕光
擦拭你的面孔，像故事的开始
在路口明亮地交错
读史
他不明白
为什么每次造反起义
好像就是那么几个刁民
而不是一些，许多或者众多
这让他迅速读到
每次都是那么几颗星
翻了翻
变黑的天
创可贴
向心灵渗透的事物
一直在经验之外存在
比如风声，比如云推着云
迎来送往的山峰
在那些裂口的地方
贴上一块人人喜欢的瀑布
每一天走向人群
每一天领回一个自己
看灯火通明的超市
柜台整洁
角落里摆放的创可贴
仿佛一张也没动用过
老百姓
我可以拿微笑佐伴平凡
但不能提着灯笼选择父母
我可以赶着山羊去看牧场
但不能穿着牛皮佯装大款
当你呼唤我的时候
西北腹地的芨芨草
开始拉着阳光
长起来，长起来——
一只只蝶儿
飞过颤抖的肩膀
元旦是朵花
无论南方的天冷不冷
无论这北国的雪下不下
元旦是朵花
它云霞一样撒向天空
挨近你的朋友圈
开始不急不慢地绽放
你的祝福是它攒动的蕾丝
而村庄灯笼的微笑
是不是它意欲铺垫的底色？
推开清晨的窗户
原谅我吧
我是此刻的冒失
我看见拾荒的女人
猫一猫身，把去年的日历
嗞溜一声挟进蛇皮袋
我看见小区的狗
突然窜出，朝她的背影
嗷嗷狂吠了几下
岁末书
可是，我不是最后的班车
晚班，中班，早班
那是不同时段的上班
但一样穿着工作服，需要
区分办公室、流水线和锅炉顶起的天空
我不是向你告别的候鸟
虽然有时像你一样会想起远方和家
但我一直相信
无论身处何方
信念是自己长出的翅膀
如果愿意，不需要风
它一样驮着你从汉字上起飞
其实，我只是我
一个普通的基层劳动者
现在戴着一副不大的眼镜
为一份年终报告
在泛白的灯影里搜肠刮肚
而墙壁一端的挂钟
多少个时辰过去了
还只是，轻描淡写地敲——
暮色从眼皮下翻出别处的灯盏
有时，我并不确定
是不是铁皮的车辆卷起了尘埃
也不能确定这右肩的夕光
是不是从眺望的眼角落回左边的草坪
沿着江滨小路走
蔷薇正在开放
而蝴蝶暗自提拉的翅膀
像微型的花园
持续地掠过塌陷的栅栏
擦亮视野的一定是孩子
他牵着风筝
歇一会儿，又跑一会儿
或者风筝牵起他
嗅了嗅，彼此有了气若游丝的依赖
时间是正在解析的密码
有时暮色从眼皮下翻出别处的灯盏
有时呆在草木之间久了
起身的时候
听见一束束方言
别在腰间窸窸窣窣地作响
自足的果实
在天青色的时辰里逗留
辽阔，从木质的回廊轻悄铺开
我要画八月的形状
画更写意的翠鸟，扑楞翅膀
用涛涛的芦苇收紧脚趾
浅勾粉黛
一瓣的酡红是你眉心的禅定
一瓣的出世似将托举湖水的魂
我喜欢叫它荷花，淡墨的莲
让植物的根茎
伸进婆娑的农历
从农人的下巴长出来
而风低低地吹着
整整一个下午
心跳扩充着如水的疆域
像我们的心
突然爱上了，只把微笑
当作一天里自足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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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6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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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7 07:36
发表于 2021-1-27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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